在程晏面前,妙娘就不掩饰了:“我无事,不过可能吃坏了肚子罢了,倒是你,读了一早上的书,下午就歇息一二吧。本来从外面舟车劳顿回来,还没好好歇着呢。”
“昨日睡了一晚上,今日精神极好,不必歇息。”
但凡能者,必定是精神抖擞之辈,程晏也是如此,他连风寒都很少得,即便一夜不眠,次日也是情绪高昂,并不萎靡。
妙娘深知他如此,故而也不勉强。
程晏起身道:“我晚膳准备去大伯父处,你就不必备下我的了。”
“好。”妙娘答应了。
这程清早被言官盯上,又一次辞官在家,程晏过来伯父这里,也有抚慰伯父之意,“伯父历经三朝,陛下也信赖之,小侄看这些文官如今胡闹,到时候朝廷真有大事,皇上必定还是想起伯府这等老成持重臣子。”
程清摆手:“皇上圣心□□,我怕是待不了几个月了,况且我也快花甲之年,比不得年轻人,此时退下反而留下身后之名。”
如此,程晏便透露了个消息:“侄儿昨日去左先生家求学,道左相逢成箴选。”
这成箴选以前是程清得意门生,对程清着实孝顺,但因为程清迎逢上意,被成箴选认为是阿谀皇权,故而,成箴选曾经在程清之子程晷科举一事上发难,之后又数度攻讦程清。
“哦?成箴选如何?”程清捏着胡须,面上看着波澜不惊。
他是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和清流走的近,算得上长袖善舞,不像程晷处处明哲保身,不敢破也不敢立,有此关系能知道成箴选的事情也不假。
程晏则道:“小侄见成箴选见了小侄皮笑肉不笑,当时有些骇人,遂着人打探了一番。原来成箴选收到三婶送的喜谏,上面书写为程家嫡长孙。”当今圣上年岁也不算小了,却一直期盼嫡子,去年中宫有妊,欢喜至极,不料,今岁谢皇后只诞下一位公主。但皇长子年岁却不小了,永嘉帝打压皇长子,甚至不让其见人,一直盼着自己生下嫡子。
可皇后已经快四旬之人,老蚌生珠也只生了位公主,不少外臣就上疏让皇上立皇长子为太子。
连程清也是赞成立皇长子为太子,否则,等四十多岁的皇后诞下嫡子,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很快程清反应过来了,成箴选等人就是内阁赞成的,他们必定是反对的,尤其是这些言官契合皇上想法,若自己家大肆庆祝什么嫡长孙出生,却上书让皇上以庶子为太子,岂不是首鼠两端?
他铁青着脸道:“这帮言官,也就这点微末本事了。”
“成箴选此举不过是离间伯父和皇上罢了,但伯父苦心,就怕皇上不懂啊,哎。”
程清已经在沉思,当然,他也不是完全信任程晏的话,等程晏走了,他派人打探一番,却听闻大范氏在全京城摆流水席,准备大宴宾客,请柬上本写的是长孙,但大范氏尤嫌不足,还加了个嫡字。
已经有流言传出,程清到底还是支持嫡子,几位次辅门上门庭若市,纷纷劝他们不要阿谀首辅,立皇长子为储君,乃是不二人选。
再也没想到大范氏这位弟妹居然这般绷不住,这个关头给他出难题。
大范氏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她难得扬眉吐气一回,当然要热热闹闹的办一回。她甚至都能想象明日宾客盈门的场面了,只可惜,这场盛宴被吴老太君叫停了,她以小孩子盛载不了这么多福气为由头,立马停止办盛大的洗三,家中人聚一聚就成。
“这……戏台子都搭了,请柬也发出去了……老太君,这如何是好?”
吴老太君冷声道:“我已派人上门致歉,至于戏台子那些,搭了再拆就是。”
大范氏颓败的很,甚至次日咳疾又犯了,六娘在身畔伺候着,她脸色灰白:“我实在是不明白老太君这是何故。”
“姨母先养病要紧,过会子长房的太太和二房太太奶奶们都会来探病,您问了方知。”六娘叹道。
大范氏也是如此想。
但她终究没有等到她们过来,因为二房有了大喜事,二奶奶有喜了,大家都往二房聚了,连下人们都过去讨赏钱。
“此言可属实?”大范氏有几分不相信,前几日她还在此嘲笑二房无子,虽然被顾氏回嘴了,但她孙子洗三,她想让顾氏在众人面前难堪,却不曾想到,她期待已久的洗三没有办成不说,反而顾氏有孕在身。
不,不可能,哪里这么快,骗她的吧。
却见来报信的丫头道:“乐安居请了三位大夫诊脉,都是喜脉无疑,老太君都让人去请周嬷嬷到二奶奶身边伺候呢。”
周嬷嬷可不是一般人,什么阴私手段在她老人家那里都玩不转,这是在确保顾氏生产的安全。
大范氏惊怒交加,当即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