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凭澜的手一顿,终于抬起眼来看了她一眼,面上看不出喜怒来:“说吧,为什么要骗我?”
此刻的孟凭澜冰冷淡漠,完全看不出半点昨晚的异样,顾琋心中忍不住自嘲自己想得太多,定了定神,苦笑了一声:“陛下,其实我好几次想说的,那次我在双林苑晕倒后,曾经问过你顾琋的事情,可你当时十分憎恶顾家和顾琋,我就没敢开口……”
孟凭澜的眼神一滞,好半天才冷笑了一声:“胆子这么小吗?那你后来居然胆敢伙同卫梓宥设计逃离汝阳,不仅重伤了我的重臣,还用坠崖的马车妄图瞒天过海骗我死了,这个时候你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了?”
“我……”顾琋张了张嘴,想要辩解,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她还能说什么?说她知道前世两人的孽缘、说她必须要回去制止悲剧的重演、说她命中注定不能和他在一起?
“没话说了?”孟凭澜的眼神陡然凌厉了起来,“好,就算你当时怕我降罪于你不敢说,那前些日子我入了京城,和你父亲也冰释前嫌,你为什么还要躲起来不见我,甚至要逃去江南?是不是那个……卫梓宥哄骗了你?”
最后几个字仿佛从他齿缝里挤出来似的,带着一股杀气,顾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急急地道:“不是,和卫大哥没有关系,陛下,你别迁怒别人,是我不想再见到你,我们本来就是毫无牵连的两个人,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不如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彼此安好……”
孟凭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顾宝儿,你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日日夜夜都在害怕,怕那辆马车是真的载着你摔得粉碎了,怕你的尸体真的被江水冲走、只剩下一只绣花鞋给我,怕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后来我想尽办法都没有你的消息,只好路过一座寺庙便进去叩拜,求菩萨保佑你还活着,盼着你还能对我有半分怜惜,给我哪怕一点点蛛丝马迹也好。你……你居然还觉得我们能相忘江湖彼此安好?”
“陛下,”顾琋呆了半晌,好半天才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再过几年,应该都会忘了吧。”
“很好,”孟凭澜的胸膛急剧地起伏着,仿佛在强压着即将爆发的怒气,“你想忘,我却不想,你休想再从我身边逃走,明日你就入宫,如果再逃,你逃一次,我就杀一个你身边的人,这些婢女们杀完了,我就杀你的家人,杀到你不敢逃了为止。”
顾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陛下!”
“还有那个卫梓宥,”孟凭澜冷笑了一声,“他不是很厉害吗?瞒天过海,将你藏得滴水不漏,我看看是先打断他的腿,还是折了他的手……”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顾琋心中恐惧,颤声道:“陛下,你……你要是伤害了卫大哥,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哐啷”一声,孟凭澜飞起一脚,身旁的椅子发出巨响散了架,椅子腿在地上打了个滚,撞在了墙面上。
他一步步地朝着顾琋走了过去,一下子捏住了她的下巴,双目赤红。
两人对视了片刻,孟凭澜哑声问:“所以,宝儿,你心里根本没有我,是不是?”
顾琋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倔犟地、用力地偏开了脸去。
孟凭澜猝然松了手,大步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