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申时,薛庭余准时来到泠泉宫。
行礼,落座,他不动声色地窥视。
多日不见,她的脸颊似乎丰盈了些,面如春桃凝露,愈发显得含娇流媚,仙姝丽绝,一眼勾魂。
薛庭余不敢多看,垂眸默念清心咒,同时打开紫檀药箱,取出他惯用的那只绿釉绞胎瓷脉枕,放到桌面上,这才温声开口:“上午来时,听晚柔姑娘说,娘娘近来偶感头疼,敢问是如何疼法?”
梵音道:“我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就是隐隐约约的疼,时断时续,虽然可以忍受,却搅得我心神不宁。我曾从高处坠落,是以我猜测,这是头部摔伤导致的后遗症。”
薛庭余没有妄下论断,先为她诊脉,然脉象并无异常。
他沉思片刻,道:“臣先为娘娘开一副养心安神的方子,服用七日后若不见效,臣再为娘娘行针灸之法。”
梵音道:“好,劳烦薛太医了。”
薛庭余说了两句谦辞,稍作停顿,转而道:“臣还听晚柔姑娘说,娘娘寻找阿芙蓉,是为镇痛催眠之用。阿芙蓉是一种不见经传的稀有药材,很多大夫都不知晓,请问娘娘是从何处得知的?”
梵音早编好了说辞,不疾不徐道:“我是从一本名叫《佰草集》的医书上看到的,觉得此花名甚美,便记住了。”
薛庭余陡然焕发出一种求知若渴的神情,忘了礼数周全,直视着那双虽不能视物却秋波潋滟的眼眸,略显急切道:“这本医书现在何处?臣可否借来一观?”
梵音遗憾道:“恐怕要让薛太医失望了,这本医书是我两年前读的,当时我还是雕题国的二公主,如今故国沦陷,王宫被毁,那本书大概与我一样,流落天涯了。”
薛庭余眼里的光黯淡下去,他垂下眼帘,神色恢复如常,道:“是臣唐突了,娘娘勿怪。”
梵音温和道:“无妨。”
“臣还有一事不明。”薛庭余道,“据臣所知,阿芙蓉有清咽利喉、调肺养胃之效,可治久咳、久泻、久痢,却从未听闻有镇痛催眠的功用,是那本医书上这样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