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梵音道,“时日太久,我记得不甚清楚了,那本医书上似乎是这样写的——阿芙蓉花结青苞时,用针在其外皮上刺几个小洞,等待一天半日,有白色津液凝结,用刀刮下来,即可收用。”①
这是薛庭余闻所未闻的做法,他对那本医书愈发好奇。
虽不能亲眼观阅,但耳闻这几句已是受益匪浅。
为了让薛庭余相信那本医书的存在,梵音补充道:“那本医书上还记载了一种奇花,名叫情花,情花有刺,刺上有毒,中毒者不能动情,否则就会毒发,活不过两个月,只有一种名叫断肠草的毒草可解情花毒,书上说这叫‘以毒攻毒’。”②
情花、断肠草、以毒攻毒,薛庭余皆是第一次听说。
他自幼随父学医,天资卓越,颖悟绝伦,年方弱冠便得“神医”称号,难免有些恃才傲物,自命不凡。
但此时此刻,经年累积的骄傲出现了裂隙,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自以为的那般博学多闻,甚至还不如一本冷僻医书的作者见识广博。
他骤然生出一股效仿已故雍王苏洛庚的冲动,踏遍神州,远渡重洋,见天地,见万物,方能成就新境界——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身上背负着太多东西,根本没有任性妄为的资格。若无意外,他此生大抵就囿于列阳城这座繁华的“牢笼”里了。
薛庭余不声不响,梵音陪着安静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听晚柔说,薛太医的药圃里种过阿芙蓉。我想劳烦薛太医明年多种些,待到开花结果时,为我收集阿芙蓉的津液——我莫名地有种不详的预感,这头痛之症,恐怕要成为无法根治的顽疾,跟随我一辈子了。所以我需要阿芙蓉,为我镇痛解忧。”
薛庭余道:“其实列阳城的气候并不适合阿芙蓉生长,成活率不到三成,但臣定会尽力而为。”
梵音含笑道:“有薛太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往后无论薛太医需要什么,都只管开口,我定会尽力满足。”
薛庭余抬眸,匆匆睨她一眼,复又垂眸,压住翻涌的心绪与杂念,恭谨道:“谢娘娘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