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它到底在看什么?”优西比乌斯推了推提蒙,问道,“你看到它距我们有多远了吗?”
“我想那大概有四五十尺吧。”提蒙观望了一下,“看啊,它现在不动了。”
“谢谢,我们都能看到。”剩下的三人也注意到了那个怪物停在了一块石板面前,那里似乎镌刻着一些文字。
“怪物还能理解文字?”优西比乌斯摇摇头,“还是说,不是石像在看,而是那个灵魂在看?”
“我想,大概就是如此。”亚里士多德缓步向前走了五步,“它没有动,我们可以缓缓接近它。看来,不具备听觉的东西对我们的脚步和说话都不会有反应的,而它的眼睛正盯着正前方。”
四个人就这样走走停停,很快来到了石像背后大约十步的地方,而石像仍然紧紧地盯着前方的石板,纹丝不动。
“那块石板上写了什么?”优西比乌斯再次询问提蒙,“我听说数学家的视力都很好?”
“我看看。”提蒙伸长了脖子,艰难地边看边说,“那上面有好多字啊。”
“快点读出来!”阿里斯提波不耐烦地说道,“别忘了,你的小命在谁手里。”
“是。”提蒙用力眨了眨眼睛,读道:
“显耀的宙斯与赋予生命的赫拉,埃多涅乌斯和涅斯提,
她让道德生活的源泉从她的眼泪中流出。”
“这说的是水火土气四种元素。”阿里斯提波听完后就做出了解释,“这座神庙果然与恩培多克勒有关。”
“后面还有。”提蒙接着读道,“它们连续变化永不停止。”
“哼哼。”阿里斯提波点点头,“这么说恩培多克勒可不支持‘存在不动’的学说。后面还有什么?”
“那个……下面的文字被石像挡住了。”提蒙哭丧着脸说,“不是我不努力看啊,是它块头太大了,我看不见。”
“绕开它的身子,从侧面看看?”优西比乌斯拉住提蒙走到另一侧。
“不行,它离石板太近了,我怎么也看不到。”提蒙无奈地说道,“那些字就在它的正前方,被挡得严严实实的。”
“如果你一点儿都看不见,那你怎么知道哪里有文字的?”优西比乌斯停下来问他,“不要耍花招啊,年轻人。”
“我能看到两个单词,它们不成一句话,所以后面必定有其他内容。”提蒙说道,“那是‘某一时刻’这个短语。”
“某一时刻……会怎么样呢?”亚里士多德沉吟着,“水火土气,它们不断流转,然后,下一句应该是什么呢?”
“如果这里镌刻着恩培多克勒的名言,那应该与他自然学的原理有关。”阿里斯提波思索了一下说道,“按照元素论的说法,事物的生成来自于元素的聚合,而事物的毁灭来自于元素的分离。这是最重要的原理之一。”
“你不是自称不是元素论者吗?”优西比乌斯嗤笑一声,“那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要知道,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阿里斯提波也笑了,“这么说来,我们也可以认为,最了解你的理论的不是你的学生,而是你的论敌。”
“那下面刻的就是分离与聚合的原理吗?”亚里士多德没有顾及两位长者的争论,一心思考着自己的问题,“那么,为什么这个怪物会盯着这三个原理看这么久?它们明明很容易理解啊?它们其中又包含了什么了不得的知识呢?”
“这个怪物实在不太聪明。”阿里斯提波仿佛看出了亚里士多德的疑惑,“这三条原理分明是学园的学生都了解的知识,算什么求知的对象呢?难道它所表达的比我的知识更为高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