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信不想买小背心,南洲家里有好多呢,冬天不爱穿,一件没带,雪里也忘了帮她带。
雪里把自己的给她穿,翻出来一件最近穿着有点紧的,春信穿着还大。
也就在家穿,出去外面套着羽绒服就随便她了,雪里教育她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她不耐烦听,“我知道,我啥不知道。”
她悄咪咪说:“我们班许佳才是最大的,她比较胖,你都没有她大,她肯定比我疼多了。”
“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疼啊,跑起来时候更疼。”
“所以叫你穿,托着就能好点。”
“我这不是穿上了。”
穿好衣服,戴上帽子围巾手套,捂得严严实实,下楼去玩雪。
昨晚下了一夜,早上起床发现外面全白了,雪把整个世界都淹没了。
南方堆不住雪,下再大最多两三天就化得一点影子都没有,北方就不一样了,雪能积老厚,春信伸出脚比划,“到我膝盖了。”
“没到啊。”雪里低头看。
“呵呵,呵呵呵……”她手里团着雪球,眼睛就盯着人雪地靴上面一截细长的小腿看,“你想让我夸你腿长,你就直说呗。”
雪里个子窜太快了,快一米六五,穿大人衣服一点不违和。外表已经够迷惑人,眼神和表情更看不出一点小孩子的懵懂青涩,春信天天看倒是不觉得,奶奶好多年不见,昨天挺感慨说,一下子好像看到蒋梦妍年轻时候。
雪里长得像妈妈,妈妈个子就不矮,爸爸这边爷爷奶奶都高,春信来了北方,路上看到的全是大高个。
“我好像森林里的小矮人,周围全都是参天大树。”
雪里说:“我最多也就长到一米七二。”
“也就?”春信蹲在地上捏了个雪球砸她膝盖,学她说话:“我最多也就长到一米七二,哼,你又知道了。”
雪里笑笑不说话,反正就是知道。
“可是我都还没有一米五啊……”春信叹气。
雪里弯腰拍拍裤子上的雪,“幸亏没有。你看见我们火车票是多少钱吗,一个人八百多,你是半价,就是四百,你节约了四百多块钱,这四百你算算,棒棒糖五毛钱一根,要买多少根。”
春信张嘴望天,“八百多根?”
雪里点头,“你一天吃一根,要吃两年多才吃得完。”
这么一说,春信又高兴了,“那我长得矮还是一件好事咯?”
“不是长得矮,是刚刚好。”雪里耐着性子说:“十五岁以上就没半价了,你现在十四,又不足一米五,刚好卡着半价。等你满了十五岁,肯定就长到一米五了,你现在也没差多少了,但我们不是每年都来,所以,一切都是刚刚好,很奇妙,对不对?”
她歪头琢磨,成功被说服,“那确实……不过我真的能长到一米五吗?”
“当然啦。”雪里笑着揉揉她脑袋。
身高这个问题,她还有得念呢,说不定要念上一辈子。雪里也不觉烦,每次都好一顿哄,那要不然怎么办,又不能把自己腿锯了安她身上,就哄着呗。
这种闲适平淡的生活,雪里极其享受。
回望前生,学习从来不是她的压力,长辈对她也多是纵容宠溺,家里不说多有钱,她从来也没缺过钱。
普通,又不普通,许多人如邓奕如春信,哪怕只是拥有她所拥有的一小部分,都足以支撑他们熬过苦难的童年,长到有能力支持自己活下去的年纪。
这不仅仅是春信的重生,也是雪里的重生,人总得经历些事,那空空的脑子才能想明白事情,懂点道理。
只是雪里自觉不是圣人,她的心很小,胸怀也不够宽广,装不下太多人。
又快到雪里生日,春信不想花钱了,虽然车票上节约了四百多,但本来这四百也不用花的,是妈妈怕她在家一个人无聊,是妈妈疼她。
平时皮归皮闹归闹,春信内心还是很敏感很懂事的小孩。她不能拒绝爸爸妈妈和雪里对她的好,这会伤了她们的心,却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
大人挣钱不容易,平时吃喝就算了,给雪里准备礼物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人聪明,看到奶奶织毛巾,马上就有点子了,干脆给雪里织一条围巾吧。
也不出去玩了,就天天在家跟奶奶学织毛线,瞒不住人没关系,织毛线的时候不准雪里看,叫她把眼睛闭上。
“你觉不觉得你的要求有点过分了。”雪里说:“家里就这么大,闭上眼我还怎么生活?”
“那就这几天嘛,我争取快一点弄。”她偏头想了想说:“要不吃饭的时候我喂你,上厕所我牵着你,写作业时候就不用了吧,我在客厅,你在房间。”
雪里都笑了,“你安排挺好。”
下午都没出去玩,雪里在房间写作业,春信在客厅打毛线,外面呼呼刮着北风,屋里又暖和又舒服,雪里听见门响,回头,春信进屋来,提个黑口袋,她的毛线都装着里面呢。
“你不织围巾了吗。”雪里问她:“良心发现了,要写作业了?”
春信摇头,“听不见你的动静。”
“我写作业能有什么动静。”
“不踏实。”春信提着口袋在屋里转一圈,最后停在雪里身边,觉得书桌下面很不错,撩开桌布一猫腰钻进去了。
雪里讶然,弯腰看她,“干嘛呢。”
“我要在这里打毛线。”她背对着人,反手从桌上摸了本作业垫在屁股底下,背靠在雪里小腿,“你不准偷看哦。”
这小桌子下面也就能装下一个春信了,雪里撩着桌布没动,看着她笑,她回头,“你赶紧放下,我要忙了。”
“行行行。”雪里放下桌布,拳头抵着鼻子笑,感觉小腿被她贴得热烘烘,分量实在,果然是很踏实的感觉。
结果还没半分钟呢,下面又嚷嚷起来,“黑咕隆咚的,啥都看不见了。”
雪里又赶紧把台灯给她拿到下面去,可千万别耽误人家干大事。
春信没日没夜打毛线,赶在雪里生日前一天织好,用黑口袋装着藏在被窝里。
想在零点准时送出,洗完脸擦了香香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不到半小时就睡着了。
小猪仔睡眠好,一觉睡到大天亮,早上睁开眼一拍脑门,“完蛋了!”
雪里掀开半拉眼皮,翻了个身抱住她,腿也搭人家身上,“再睡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