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她认识。
是画室谭老师的儿子谭松,有时也跟她一起练习。
春信以前没怎么留意他,现在回想,好像常常都能在画室里看到他,坐在靠门边的位置,画架挡住脸,不跟大家的进度,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春信在旧货市场的小画室学画已经很多年,雪里一天不落地陪着她,春信画画时,她要么就借画室的桌子写作业,那么就在对门的旧书店看书,等春信下课再牵着她一起回家。
春信满心满眼都扑在姐姐身上,竟全然未留意,有个人缩在角落里偷窥了姐姐那么多年。
藏挺深呐。
心里不爽,眼神表情毫不掩饰表达出来,春信指他,“那画是不是你送的!”
谭松懒得搭理她,视线忽而飘走,在某处落定,跟随那人步伐缓慢移动。
春信随他视线看去,雪里迎面朝她走来,勾住她脖子转了个方向,“走。”
春信嘟嘟囔囔很不满,“我知道是谁送的了,是谭松,高二的谭松,谭老师的儿子。”
“别管他。”雪里反手摸她软乎乎的脸蛋,嘴上轻飘飘,实则心中暗爽。
小坏蛋也有今天呢。
雪里带她去学校门口小卖店买烤热狗,又拿了块巧克力,学生堆里挤来挤去,结账时却被老板告知,“你们俩的有人结了。”
“谁结了?”春信瞪大眼睛,“是不是个男的,高瘦的?”
老板说是,伸手指给她们看,“还在那站着。”他手里忙着收钱找钱,竟然还功夫不怀好意“嘿嘿”笑。
树底下站那人不是谭松还能是谁。
春信瞬间垮脸,吃一半的烤肠马上就不香了。雪里冲他抬了抬手,表示谢了,谭松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默契程度,把春信看得一愣一愣的,“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都是认识的人,他还是你老师的儿子,我们下次还他就可以了。”为人处世这方便,还是雪里更成熟一点。
“所以你已经跟他好上了?”
雪里无言,一天二十四小时跟她待在一起,不知道她哪有时间去跟别人好。也是故意不解释,让她着急去。
怎么办怎么办,春信好慌,她非常喜欢谭老师,谭老师一直夸她有天赋,在画室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
可谭老师的儿子为什么要喜欢姐姐呢?而且时间肯定不短了,他暗恋那么多年,终于忍不住戳破,现在又是送画,又帮她们结账,是要准备进攻了吧?
剩下半根烤肠,被春信当成谭松那厮嚼了个稀巴烂,回到教室上课,老师说的什么,她一句也听不进去。
晚上回家写作业,雪里给她批改,发现错好多,把她提溜到面前来教训,她哼哼唧唧,横跨到她腿上坐着,把脸贴着人家脖子蹭,“你不要喜欢那个人嘛。”
“我不喜欢他。”雪里捏捏她手指,“你别多想了,我都不认识他。”
“可是他认识你,他暗恋你,他现在是明恋了。”
“这不是很正常。”雪里说:“也有很多人喜欢你,不然你抽屉里那么多情书哪来的。”
“这不一样!”春信震声。
“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雪里把她头往旁边靠靠,别挡着视线,就这样抱着她开始写作业了。
春信搂着她脖子,大拇指贴在她颈后那个窝窝,有一下没一下摁,“那你喜不喜欢我啊。”
春信总是在对她表白,雪里从来没有回应过,就是故意的。她心思活络得很,不理她自己都能黏糊糊贴上来玩半天,要真的给点回应,恐怕就不止是这样了。
孩子还小,还没到那地步,雪里自觉是个头脑清楚的大人,恪守底线,绝不给她可乘之机。
烦人就烦人吧,不理她,她一会儿就没劲了。
再说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她都这样抱着她,纵着她了,还需要说那么清楚吗。
孩子青春期,想法多那都是正常的。
天冷了,现在开始有用电加热的热水袋,春信看了热水袋爆炸的新闻,不敢用,也嫌那个烧电的不够烫,现在每天晚上泡完脚,睡前雪里还得给她烧一壶开水灌个热水袋。
春信早在床上等着了,雪里给她把热水袋塞脚边,她拍拍床,“快来。”
一上去就被剪刀脚夹住,她树袋熊一样整个都趴上来,抬手理理唇边的碎发,脑袋在她的肩窝里安好家,嘴巴高高地噘起,碰碰她的耳朵和脖子。
“腿下去点。”雪里按住她膝盖往下推推,“压着我肚子了。”
“我轻轻的。”春信又抬起来。
雪里说:“晚饭太饱了,不舒服。”
“好吧。”她老老实实放回去,一来一回的,雪里被弄得有点不舒服,她好像也发现了,膝盖轻轻地蹭了蹭。
“你什么感觉啊。”春信在她耳朵边很小声地问。雪里手掌包住她膝盖把她推下去,她又换了手,“这里……”
“别闹。”雪里低低警告她。
她不听,闭上眼假装睡着,手寻到睡裤的松紧带,食指指尖勾住,在皮肤上轻轻划了一下。雪里迅速捏住她手腕,不敢使力气怕弄疼她,就这样束着不让她动。
春信挣不开,不满哼哼两声,“手疼。”
“别装。”雪里说。
但这样也无法阻止她,感觉太奇怪了,可并不让人反感,被子里热气烘烘,春信脸和耳朵烧得又红又烫。
她细声细气说:“那本书我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