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笔直地躺着,把自己当做一块石头,尽管如此,也是块从里到外烧得滚烫的石头。
春信闭着眼睛说:“我看那书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那样了,我看他们那样的时候,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雪里不动如山,她舔舔嘴唇,把鼻尖的汗蹭到她睡衣领子上,“就跟现在一样……我这样挨着你的时候,常常都会有那种,嗯,反正就那种……”
春信手被扭着,雪里一点不松,她拧着眉毛在那嘤嘤嘤地哭,无师自通与她依恋相蹭,动作幅度很小,却急切热烈。
雪里把头别到一边,下巴高高抬起,用力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手不知何时与她交握在一起,那股震颤通过手心传递,雪里全身如过电。
安静了有半分钟,她翻了个身躺平,开大嘴巴用力呼吸,闭上眼睛等待出窍的灵魂归位。
床头的小夜灯没关,雪里借那灯看她漂亮的脸部轮廓,嘴唇红艳充血,脸蛋也一直红到脖子,鬓角和额上细碎的卷毛毛被薄汗沾湿紧贴着皮肤。
幸而那双眼睛紧闭着,那该是双怎样摄人心魄的眼睛啊,水光潋滟,缠绵粘黏,雪里万般庆幸。
雪里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她睁开眼睛,半撑着坐起,将就雪里的手,小口小口慢慢地喝了大半杯,才长出一口气倒下去。
从开始到结束总共也不过一二十分钟,却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醒过神来,她睁开眼,躲躲闪闪不敢看人。
“对不起。”春信小声道歉。
这会儿清醒了,虽然还是不明不白,不知道那莫名的反应从何而来,却也知道这应该是不对的,垂着睫毛等姐姐骂她。
空调温度开得不高,这样敞着被子,身上还是有点冷,雪里手心却全是汗。指背摸摸鼻尖,她尽量让自己保持自然平和,“那个,你换下来吧。”
确实黏黏的很不舒服,春信点点头,马上爬起来,除去睡裤,光着两条腿去衣柜抽屉里翻小裤子。
“去洗洗。”雪里提醒她。
“哦哦。”她低头把小裤子包成团,闷头就要往外走。
“穿上!”雪里又提醒。
孩子傻了,抓抓后脑勺,迷茫回头,雪里捡起她睡裤扔到床尾,“这个。”
不省心。
雪里干脆下来,披一件长的厚毛毛睡衣,把她那件也给她穿上,“外面冷。”
她还光脚站地上,雪里又把她乱飞的毛毛拖鞋捡回来,扔她脚边,全副武装好才推着她出去。
爸妈早就睡了,春信脱了外衣挂淋浴室外面,进浴室摘了蓬蓬头要洗,雪里探头进去,“短裤拿过来,我给你洗了。”
“我自己洗吧。”她把蓬蓬头对着墙冲,等热水。
雪里直接把脏的给她拿走了,“早点洗了好睡觉。”
磨砂玻璃门合拢,春信光脚站地砖上,低头冲着水,感觉那股余韵还没过,又害羞又奇妙,忍不住无声偷笑一下。她怎么这样啊,毛毛都还是黄颜色的,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可不好意思了呢,姐姐以后还怎么看她啊。
春信冲完擦干出来,雪里也洗好了,拧干抖开,挂在旁边专门挂小衣服小裤子的衣架上,又去把淋浴间的窗户打开,免得积水发潮。
冷风从窗户里一股股灌进来,春信揪着衣服边站在旁边,也不出去,人家朝左去,她朝左让,人家往右去,她往右边躲。
雪里好笑,手指刮一下她鼻子,“碍手碍脚的你。”
“对不起。”
“你确实该道歉。”雪里扯着裤带给她看,右胯骨那块皮肤还泛着红,“看看你弄的。”
“对不起——”声音已染上几分哽咽,再说真要哭了。
回到卧室,盖了被子躺好,春信这回老实了,并着腿,两只手也老老实实贴在身侧。
雪里问她还敢不敢,她连连说不敢了不敢了。
折腾够了,老实了,从头到脚都乖得要命,说话细声细气,憋着一汪泪也不敢哭,怕明天眼睛肿。
“其实很正常。”雪里说:“你别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嗓子里轻轻“嗯”一声,眼睛望着天花板,空调风吹着,脸上热度还没散,感觉皮肤有点紧绷,有点干。
自己在床头拿杯子小小喝两口水,春信清清嗓子,侧头看雪里,“你不觉得我很坏吗?”
“这有什么。”雪里翻了个身面对她,抬手给她理理额头的碎发,“是正常的,别瞎想,人长大都会这样。”
“嗯。”言语和动作的安抚让春信恢复了一些自信,心情也好多了,那双漂亮眼睛直直望过去,小声问:“那姐姐也这样吗。”
“没有。”雪里果断的。
春信偷瞟她:“那你不是说人长大都这样。”
雪里翻身背对她,“反正我目前没有。”
春信:“好吧……”
雪里:“睡觉了。”
春信:“哦——”
目前什么都没有的雪里,却一整晚都没睡好。
闭上眼就开始做梦,梦里一片五光十色,惊醒时侧首望向身边人,春信倒是睡得很好,小手搁在枕畔,呼吸均匀绵长。
空调又干又闷,她后背身上全是汗,头发贴着脖子很难受,洗澡回来又累又困,脑子却亢奋得很。
雪里不想睡了,坐在床边,两手撑在膝盖上抓头发,好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