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刚才一直闹腾的男知青凑过来,打量着顾明东。
顾明东瞥了他一眼,这位男知青倒是长得挺端正,十分标准的国字脸,是现在受欢迎的类型,只可惜眼睛小了点,麻子多了点,破坏了国字脸的端正。
男知青扫了一眼顾明东,开口道:“大兄弟,我叫林爱国,来自大东北,世世代代都是根正苗红的贫农,到了我爸这一辈才为了建设新中国当了一位光荣的伐木工人,你怎么称呼?”
“顾明东。”
林爱国,顾明东眯了眯眼睛,原主的记忆中没这个名字,不过上河村的变化巨大,跟原主的记忆差距也越来越大。
毕竟在原主的记忆中,大河村生产队也受到灾荒的影响,第一批知青下乡的时间还要晚一些,而第二批是在第三年才出现。
林爱国又问:“顾明东,好名字,你看这比我大几岁,我叫你一声大哥行吗?”
顾明东淡淡回答:“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套近乎。”
“你这话说的,我单纯就是看你投缘。”林爱国不承认。
顾明东笑了笑:“是吗?我在生产队没有任何职务,只是帮忙来接人的,你要有事儿直接找大队长,都是他负责。”
这就是顾明东完全没有竞争生产队干部的原因,就生产队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懒得浪费那个时间精力。
林爱国脸色一僵,方才见顾明东开口说话,他还以为这人说话好使,结果就这……
他笑了笑,果然没再缠着顾明东套近乎,反倒是走到瘪老刘身边去了。
顾明东也不在意,他扫了一眼这群知青,觉得以后生产队怕是有得热闹。
蓦然,一种锋芒在背的感觉刺来,顾明东猛然转头,看向跟在队伍最后头的几个人。
他的眼神太过于锋利,以至于那对夫妻下意识的惊呼一声,不约而同的将女儿拉到身后,那小姑娘更是低着头,连看也不敢看他。
顾明东的视线却没有在他们身上多做停留,反倒是落到了最后头那个人身上。
白头发白胡须,那人看着年纪很大,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但却一直跟着没掉队。
顾明东看过去的时候,老人微微抬头,苍白的发丝中露出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两人的视线一触即断,顾明东转头继续走路,老人也低下头去。
倒是一块儿跟着来接人的李铁柱闲不住,唠嗑道:“上头怎么想的,这么大年纪的老头都送过来改造,这能有好啊,可别死在咱们生产队了。”
见顾明东不搭理他,李铁柱又说:“阿东,你知道他们为啥被打倒不?”
“你知道?”不然不会特意提起。
李铁柱嘿嘿一笑,低声说:“我刚打听到的,前头那对带着孩子的夫妻,听说都是华清大学的教授,教英语的,因为跟国外资本家有联系被打倒了。”
“那个小闺女不肯跟爹妈划清界限,这才被一块儿送过来了。”
“后头那个老头可不得了,听说是大名鼎鼎的风水师,进过皇宫的那种,都说人老成精,他这功夫明显没学到家啊,连自己这一出都没算到。果然封建社会的牛鬼神蛇都是骗人的。”
“风水师?”顾明东若有所思。
两个小时的脚程,对当地人来说不算什么,顾二弟顾三妹每天上下学的时候赶时间,走得快一个小时出头就能到。
可对于知青们而言,这显然太远了。
走到半路,知青们就开始闹腾起来要休息。
瘪老刘拧着眉头,无奈的说:“你们要早点习惯,原本出发的就晚,再这么拖拖拉拉的晚上都到不了。”
林爱国忍不住说:“大队长,生产队难道就没辆拖拉机吗,有了拖拉机来去多方便?”
谁知瘪老刘瞥了他一眼:“我倒是也想要啊。”
“咱生产队一直在申请呢,等申请到了再说吧,你要是有办法让咱们生产队申请到,到时候别说坐车了,你想开车也行。”
林爱国哀嚎了一声,到底又被拉着上路了,知青们走得磕磕碰碰,倒是后头那四个人咬牙坚持,一声都不吭。
李铁柱在后头嘲笑道:“这批知青不行啊,比杜家兄弟差远了,连徐知青都比不上,看着都跟钱知青和吴知青似的。”
瘪老刘没好气的说:“别说风凉话,都分到咱生产队了还能怎么办?”
顾明东倒是笑着说:“农活干习惯了都会,一直干不习惯的,那就是不够饿。”
李铁柱顿时偷笑起来:“可不是吗,那钱知青和吴知青以前就知道磨洋工,现在也能干一些了。”
说完又嘀咕:“错了,只有钱知青,吴知青有的是人愿意帮她干活。”
林爱国凑过来问:“两位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呢,是以前来生产队的知青前辈吗?”
李铁柱嘿嘿笑道:“是,等到了你就能见到。”
拖拖拉拉了好半天,知青们才终于到了地方。
瘪老刘显然已经不耐烦起来,将人往知青点一丢:“杜家兄弟,徐知青,他们就教给你们了。”
被丢下的林爱国六个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