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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w+】(1 / 3)

宋清池撕下易容的动作,又是利落,又是干脆。

这重出乎意料的反转戏码,瞬间将凌霜魂看得目光发直。

这一刻,凌霜魂的表情就宛如《冰河世纪》里那只追着松果的松鼠。

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抓住松果,第一口居然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吃。

多年野史记载的习惯,让凌霜魂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储物袋里,准备从中拿出纸笔书简,当场速记一番。

然而腰间的储物袋像是被系了个打死结,一连尝试了两三次都打不开。

凌霜魂这才反应过来:之前楚天阔封住了他们三个的储物袋,至今也没有解开呢。

遗憾地叹了口气,凌霜魂摇头松手,再把目光转向另一边。

一看见言落月和巫满霜,凌霜魂下意识战术后仰——

还有完没完了,你们两个?

一个抱抱而已,刚刚抱了那么久就不说了。

现在都已经贴贴结束,居然还要手拉手,像是两个郊游的小朋友?!

带着三分无语,三分好笑,还有三分被蒙在鼓里的急迫,凌霜魂像是要强调自己的存在一样,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咳咳咳!”

白鹤有点哀怨地对两人伸出双臂:“小言,小巫,我也饱受惊吓啊!”

这两天的嘴炮输出和情报输出,百分之八十都来自于凌霜魂。

现在眼看事件终结,他的安慰和贴贴在哪里?

言落月往凌霜魂的方向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半路停住。

她解释道:“我衣服上,好像沾了一点满霜的血……”

而且言落月的侧脸上,绝对切实地沾上了巫满霜皮肤上渗出的毒。

凌霜魂:“……”

白鹤变脸的速度,几乎和刚刚撕去易容的宋清池一样快。

他呵呵一笑放下手臂,非常从心地说道:“那还是算了吧。”

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住小巫的热情拥抱。

哪怕只是间接拥抱,那也不行。

凌霜魂自忖,他的命硬程度,可比言落月弱多了。

“不过小言,你至少得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霜魂目光炯炯地盯住言落月:“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觉得,你现在手里有全套剧本!”

言落月谦虚地摆了摆手:“全套没有,只有差不多大半套吧。”

眼看凌霜魂的眼睛越睁越大,假如能变成原型,没准都要用鹤嘴啄人了,言落月才哈哈一笑道:“好吧好吧,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鉴于事件当事人距离不远,当着事主的面大声复盘往事,显然有失礼仪。

所以,言落月很适时地把声音放轻了一些。

三小只就像是要密谋谋反一样,把脑袋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听言落月转述起楚天阔曾经讲给她的旧故事。

“一直以来,楚师兄和宋师兄他们两人,并不是真的决裂……”

时间前拨八十年,回到陶桃被楚天阔一剑穿胸的那一天。

灰雾将楚天阔体内的情绪吃个精空,只剩下满地杯盘狼藉,任由楚天阔眼神空洞地躺在满地泥水之中,然后便扬长而去。

宋清池惶然的目光,在楚天阔和陶桃的尸首间游移,像是一只被暴雨浇透羽毛的雏鸟。

他下意识地叫道:“师兄……桃桃……”

然后下一秒钟,宋清池便看到,楚天阔虽然双眼空洞向天,任由暴雨迎面倾盆而下,可他的右手却屈成爪状,深深地往已经被浇得稀烂的泥水中一抠!

宋清池骤然噤声。

右手猛然握拳、忽然屈指、或者手背绷紧用力,是他们三人之间的独特暗号。

这个暗号里包含的内容繁多,具体意义视情景而定。

大体上,这个动作可以代表“不对”、“停止”、“事情要反过来做”……等等消息。

就像此时此刻,大师兄的意思是——换一种态度,不要用这种语气对着我。

于是宋清池闭了闭眼,像一条落败而不甘的狂犬,大声吠叫,然后把事情的责任一股脑地推卸到楚天阔身上。

“不是说好了,去死的人应该是我吗?!”

——我知道,本该去死的人是我。

——所以刚刚的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师兄你给出这样的警示,是否因为敌人还盘旋在这漫天的暴雨积云之中,窥视着我们的决裂,尚未离开?

楚天阔没有给出一个字的回答,他也不能给出一个字的回答。

他躺在淘淘被稀释的血水中。

看神情,此人仿佛已经和这个世界一同死去,只留给了人间一副空荡荡的皮囊。

有那么一个瞬间,宋清池当真想不管不顾地上前,一把将楚天阔扯起来,两人一同为桃桃收敛遗容——

就算那怪物还在暗中窥视,那又怎么样?

大不了再被抓住,然后再被逼死一回。

他最心爱的姑娘已经被逼惨死,可宋清池甚至不能去恨动手之人。

因为大师兄的魂灵,仿佛也在长剑刺出的那一刻,被一并埋葬。

既然如此,何必再留他一个人飘零此世?

就和大师兄最初建议的那样,三个人一同死去,未尝不是一种圆满的结局。

宋清池颤声道:“大师兄,我……”

即使有铺天盖地的暴雨声作为遮挡,大师兄也一定听出了他腔调里的软弱。

因为下一秒钟,楚天阔果决的、利落地、手背甚至用力到青筋毕露地再次屈起右手手指,狠狠地插/进了身下的泥土之中!

“……”

那杀气腾腾的一抓,就好似一声怒指向天的质问。

宋清池看着这只极力绷紧,用力到血肉仿佛要在皮肤下绽裂的手掌,脑中几乎能同步补出师兄不甘又不屈的眼神——

复仇!复仇!复仇!

他的魂灵还没有死去,复仇的血仍然流淌在他的心胸!

楚天阔是输了。

他被烹调、他被煎煮、他饱受煎熬,又被打磨成食盒吃空。

可他绝不认命。

楚天阔就像一根修长的竹节,即使被压到弯折俯地,也要在一线喘息之间面目狰狞地弹起。

此刻,他胸膛中所有情绪都空荡无存,那魔畜只留给世上一具叫做“楚天阔”的皮囊。

但即使只有一具皮囊,楚天阔也要把这具皮囊焚烧起来,从余烬里榨出足以点燃怒焰的力量。

半刻钟前,淘淘曾经那样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力气大得仿佛是一场永诀。

据说女子的感觉往往较男子敏锐。

也许在那一刻,小师妹已经察觉到某种灾难临头的不祥预感。

可在无辜断命之前,淘淘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勇敢又镇定地看向楚天阔的眼底。

然后,她唤回了自己少年英雄般的大师兄。

即使在亲眼目睹她挣扎死去的痛苦里,被她带回的大师兄也不曾离开。

其实在制止宋清池的时候,楚天阔还没想好,他到底能用师弟和自己的“决裂”制造出什么机会,又能如何设伏擒住这只魔物。

只是……

楚天阔冷冷地想道:像我这样的上品良材,那魔物总会再来回锅第二次的。

因为即使经历了所有的一切,在楚天阔胸膛中跳动的,仍是一颗少年心。

倾盆暴雨浇湿宋清池的头发、面孔,也遮掩住他眼中滚滚而下的热泪。

宋清池想:我不能再一点忙也帮不上。这仇恨也不是叫你独自背负的,师兄。

宋清池说:“我不能……不能再……叫你……师兄。”

楚天阔的指掌猛地松开。

那不是最后一根稻草压死骆驼的绝望,那是赞许。

当长剑在泥水中翻滚三圈,落在楚天阔手边的那一刻,楚天阔知道,师弟已经懂了。

……

听到此处,凌霜魂倒吸一口冷气。

他将敬佩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宋清池。

只见宋清池已经把脸上的妆面擦洗干净,并且开始脱下外罩的裙袍,露出里面贴身的青色劲装。

联想到刚刚那座戏台的布置,再想想宋清池唱念做打俱佳的一流演技,凌霜魂不由得喃喃道:“失敬了,原来是家学渊源……”

原来从八十年前就一直这么渊源!

“是啊。”言落月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这场复仇,确实已经酝酿了太久太久了。”

也许灰雾只是觉得,自己今日被捕,乃是马失前蹄。

然而楚天阔和宋清池却会告诉它:为了今天的结果,欲复仇者从一开始起到现在,已经足足等待了八十年。

十年磨得一剑成。

八十年,连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炮都能被磨出来了。

三个月后,楚天阔和宋清池终于再次碰头。

“等等,我打断一下。”凌霜魂举起一只手来,宛如一个吃瓜没吃明白的啃瓜皮群众。

“前情提要呢?为什么三个月后就突然碰头了?”

言落月眨眨眼睛:“因为他们约好了三个月后?”

凌霜魂惊讶:“他们什么时候约好的?”

不是为了防止那只魔物在旁边窥探,宋清池连一声师兄都不叫,干脆直呼楚天阔的名字了吗?

言落月摸摸下巴,喃喃道:“这个问题很难给你解释……所以我还是给你演示一下吧!”

凌霜魂:“???”

迷茫的白鹤偏过脑袋。

在他梳理整齐的发冠上,开始冒出一个又一个的小问号。

凌霜魂眼看着言落月调转脚尖,冲向自己的方向,然后抬起前脚掌,不轻不重地在地上拍了一下。

“小言,你这是……嘶,小巫你干嘛!”

为什么忽然从背后踹他!

巫满霜歉疚地看着凌霜魂:“真对不起,小凌,可是落月这个动作的意思,就是让我踹你一脚……咳,小凌你踢回来吧。”

凌霜魂:“……倒也不必。”

凌霜魂不死心道:“可这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哪怕隔着一层白纱,凌霜魂也能感觉到,巫满霜正在悲悯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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