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升于她身后的明窗之外,幽蓝夜色如浪拥簇她的脚步,猎杀者的心如坠冰水般寒冷刺骨,一时间竟分不清这里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直到冰凉柔软的触感抚上暗杀者的脖颈,他才猝然回神。
他觉得自己只是稍稍晃了晃神,窗外明月便整个落入眼帘,被月光拥簇的少女与他擦肩而过。一声脆响后,凉意与痛感都戛然而止,暗杀者的脖颈不自然地折成一个扭曲的角度,身体向前重重摔在地板上。
在气息泯灭前的最后一秒,他艰难地抬起眼睛,努力向上看。
银白的裙摆晃过他失神的脸,暗杀者看见了那双暗金色的眼眸。
空洞的眼眸。
他在那双眼睛中看不见死去的自己,看不见无边的月色,看不见幽蓝的夜空。什么也没有,宛如两颗剔透的琉璃珠,只有冰冷的美丽,没有一丝作为人的情感。
这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神。
,它放出了笼中的怪物。
莫大的悔意与恐惧淹没了在场所有人。
……
“山吹在挣扎,你们让她感觉到疼了。”
隔着一层厚厚的透明玻璃,身着白大褂的男人看着室内银色金属材质的手术台上被捆住四肢不断挣扎的女孩,吩咐道:“má • zuì的剂量再加一倍,让她安静下来。”
“不需要在这种时候让她感觉到痛苦。”博士看着女孩在má • zuì的作用下一点点平静,近乎病态的赞叹,“获得力量的过程是值得庆祝,值得欣喜的。她的异能是神的恩赐,她理应感到快乐、理应为此迫不及待!不能让她因痛苦排斥进化的进程。”
“可是博士,”助手为难地说,“山吹小姐的抗药性在近期几次实验中呈几何倍数增加,离所有má • zuì手段失效的那天已经不远了。”
“没关系。”博士着迷地望着手术台上的人,“如果她的身体认为痛感是妨碍进化的阻挡,一定会自主剥离无用的感官。多么不可思议的造物,简直是天生为杀戮而生的机器。”
监控屏幕中,,女孩的眼神安静而空茫,似是灵魂已不在这具身体中,此时占据身体的是一只沉寂的怪物。
试验结束,捆住山吹律理四肢的金属环解除锁定,年幼的小姑娘慢腾腾从冰冷的手术台上坐起,轻灵地跃下地。她走到房门前,双手背在身后,脚尖点地等待门扉开启。
黑发白裙,幼小纤细,像雪原中误入人间的精灵,看起来真是可爱惹人怜惜,监控后的每个人却如临大敌。
“据以往的数据分析,在抗药性增加的同时,山吹小姐对má • zuì类药品产生了严重的应激反应。注意看她的眼睛,这是她陷入应激反应的征兆,极度危险,不可靠近,不可探究,不可阻拦!”
“目前还没能找到让她快速清醒的方法……应激状态下山吹小姐会无差别攻击眼前所有活物,直到她再也捕捉不到任何猎物为止。”
“她的自我清醒时间约需要两天,期间她不具备除杀戮外的任何记忆,对任何声音都没有特殊反应,初步判断已失去属于人类的理解能力,只剩下最纯粹的本能主导行动。”
“。”有研究员开玩笑似地说,“人间惨剧,我都不忍心看了。”
……
隔壁吵得像在拆迁。
太宰治半靠在床头,散落在床单上的零件在他指尖翻飞,他瞥了一眼乌黑的枪口,填入最后一颗子弹。
“意外的下了血本,那群老头子。”,太宰治捏起掌心另一颗解药胶囊,凑到眼前打量。
“她不需要解药吧?能把我做的比毒药更可怕的黑暗料理当主食吃的律理酱,。”
太宰治盯着解药看了一会儿,送到口边,舌尖卷进喉间含住。
“隔壁、走廊……听脚步声来的人还不少,港口Mafia内部不受森先生指挥的成员居然有这么多,怪不得他死活要算计我来解决,啧,借刀shā • rén的老狐狸。”
太宰君,我非常属意你成为港口Mafia的五大干部之一,但我这里还有一点小小的麻烦需要解决。安心吧,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是,如果要以符合Mafia道义的方式解决,可能还缺少一些实质性的证据,我想要拜托你——做一次诱饵。
森鸥外太清楚太宰治从干部候补晋升为正式干部会让组织里多少人惶恐难安,尤其是那群从前代首领处倒戈却毫无忠诚可言的墙头草,好日子即将到了头。
人只有在被逼上绝路的时候才会不顾一切推出所有筹码,放在平时给老爷爷们八百个胆子也不敢截杀太宰治。但富贵险中求嘛,一端是绝境一端是生机,他们不敢不赌。
太宰治摸了摸下巴:“明明人手足够分开行动,却先选择了全力解决律理酱再来解决我,我完全被小看了呢。”
即便如此,太宰治也知道,自己才是第一要被解决的目标。当那些人发现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战胜山吹律理后,他们一定会在临死前拼命拉太宰治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