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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2 / 2)

不过徐公公等平津侯叩谢后却又补充一句:“至于贺世子在刑部出力这一月是否合格全由董侍郎考核,若是不合格,那就只能继续惩治。”

平津侯连连应是,却是明白,若是董侍郎说不,那这刑部侍郎的头衔依然落不到贺崤身上。

徐公公终于满意,视线落在一直未曾出声的萧明娴身上:“董侍郎,觉得可否?”

萧明娴笑笑:“喏。”只是敛下的眼底却无半分笑意,让贺崤当刑部侍郎给他铺路,这一个月贺崤不仅要出力,可之后相当这个刑部侍郎,他想得美。

当年萧三娘与萧六娘合谋让原身误以为贺崤欢喜自己一时沦为笑柄,后来造成原身身死的缘由之一,后来不信贺崤没发现萧三娘的所作所为,毕竟他写给萧三娘的信却在原身身上,他又不蠢怎么会想不到。

只是一个不说出来,一个不敢说而已。

可他还是娶了萧三娘不说,还隐瞒这些事,让原身成为奉城笑柄名声尽毁,而他则与萧三娘琴瑟和鸣,夫妻恩爱。

如今让萧三娘成为侍郎夫人,他们两个都想得太美。

因为贺崤的事,平津侯一出了御书房对萧明娴热情客气,恨不得拿银子递到萧明娴面前,买她一个对贺崤的满意。

萧明娴抬头,属于董侍郎苍白的面容带着温和的笑,可不知是不是四月的日头不太毒,笑得平津侯有些发毛。

萧明娴:“侯爷放心,本官定会好好‘照顾’贺世子。”贺崤与萧三娘大概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落在她手上吧,有些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等一行人离开,御书房中只剩钱国舅、徐公公以及龙椅上坐着的赵奉帝时,钱国舅皱着眉抬头冷冷看了眼徐公公。

徐书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样:“咱家都是按皇上的意思来的,国舅爷可莫要怪罪咱家才好。”

钱国舅不咸不淡笑了笑:“自然不会。”随即视线一转,身体落在后殿出口的方向,随着一道颀长的身形走出,连忙拱手,“皇上。”

来人与龙椅上坐着的“赵奉帝”身形极为相似,也戴着全面面具,看到来人出现也赶紧下来,跪在地上,半句话都不敢多言。

真正的赵奉帝面无表情瞧着三人,在远离龙椅的位置落座,视线从钱国舅身上到低着头的徐公公身上,最后才落在那唯一跪着的人身上,突然莫名道:“扮得不错。”

低沉沙哑的嗓音听不出起伏,波澜不惊,又像是没有半分感情,冷漠得像是世间事皆激不起他半分心绪。

可这四个字却让钱国舅眉心一跳:皇上这、这是何意?

这人可是当年皇上不声不响离开皇宫后,他借机向太后提议推荐的,也是他的人,这三年在皇上不在皇宫时皆由他假扮才得以蒙混过关,让所有人都以为皇上真的登基了,也一直留在宫中。

怕是除了几个知情人,谁也不知这三年来,坐在龙椅上的……不过是个傀儡,是个假皇帝。

赵奉帝没理会三人,脚下一转,踏出御书房,徐书立刻紧跟而上,而假皇帝硬着头皮偷瞄一眼钱国舅,被对方瞪了眼,立刻瞧瞧从后殿离开,躲在暗处,只等需要时,再现身替奉帝露面。

钱国舅紧跟着出了御书房,却已经寻不到奉帝的身影,他没出皇宫,而是转头去了慈宁宫,求见太后。

钱太后因为仪佳郡主的事头疼不已,听到钱国舅来了,让他进来。

挥退众人才皱着眉看向钱国舅:“仪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平白让皇室的名声蒙上一层尘不说,下月就是皇帝大婚的日子,这个节骨眼,可真是……

钱国舅将之前御书房的事说了一遍,钱太后听了也就听了:“怎么?兄长这是什么表情?”

钱国舅压低声音:“娘娘,您说皇上……那四个字是何意?这是怨了臣?觉得臣不应该提议找人假冒他?”

钱太后沉默下来。

这事也是她点了头的,可当时她也没办法,皇帝说离宫就离宫了,当时登基的人找不到,难道真的随便从宗祠选个人不成?刚好那时候萧五娘出事,先帝的圣旨也暂时被压了下来,这么好的机会皇帝为了不娶萧五娘却不见人影……

兄长提议先找人假冒,她想想皇儿自幼因为容貌太好时常被人打量调侃最后不知被谁蛊惑竟是生出戴面具遮面,刚好那时宫里一座宫殿起了火,加上时间掐的好,也不知是谁就传出说是太子是被烧伤才戴了面具。

后来传着传着就成了太子面丑才戴了面具。

太后知晓是后宫那些人为了争皇位传出来的,可她拗不过太子,只能允许下来。

好在最后皇位还是落在她皇儿身上,只是先帝却非要弄出那么一道圣旨。

钱太后叹息一声:“他哪里是怪假冒他的事,他是……还忘不了那吴氏殉情的事啊。他还在怨哀家,怨你这个舅舅……”她哪里知道他竟是对那吴氏真的动了情,还用情至深,否则,她断然不会因为怕传出流言蜚语这才密谋趁机让他假死带回宫。

可谁知那吴氏是个烈性的,竟然真的信了……直接殉了情。

早知如此,不如冒着风险将人带入宫中,随便给个妃位,时日久了,也许反而不惦记了。

但千金难买早知道。

萧明娴这边出了宫后,以身体不适为由,与尤大人分开回了董侍郎的院子。

天黑之后,她悄悄离开,恢复容貌重新以司俞的模样回到闲云苑。

到后半夜时有一道身影悄无声息来到闲云苑,却只躲在暗处,只等天将亮萧明娴起身后,他才露了面,低头,遮住面上的刀疤,将不辞辛苦取回来的证据交到萧明娴手中:“这就是董侍郎这些年收集的。”

萧明娴将油纸包包裹的证据一样样拿出来,越看面色愈发凝重,最后收起来,藏到一个地方,只等她再拿到更多的证据,才能撼动钱国舅这些年在朝中的根基。

否则,只有这些不足以让钱国舅伤筋动骨。

刀疤男是萧明娴以前救下的人,对萧明娴很忠心,本名叫廖海,为了报恩,主动答应当萧明娴三年的护卫。

身手极好,足以以一挡百。

司俞因为要在闲云苑假扮萧明娴,所以不能随时跟在萧明娴身边,本来还担心,看到廖海回来,终于松口气。

萧明娴稍后还要去刑部,所以安排一番后,重新离开萧府。

这次有廖海在,出入萧府更是来去无踪。

萧明娴重新扮成董侍郎坐着轮椅去刑部时,贺崤已经到了刑部,与里面的人打成一片。

尤其是尤大人,为了卖好平津侯,对这位侯府世子也是颇为照顾。

这一幕瞧在萧明娴眼里,只觉得讽刺。

贺崤看到董侍郎立刻上前,规规矩矩拱手:“董大人。”

萧明娴没出声,只是淡淡颌首,态度不咸不淡,让贺崤一时分不清这位董侍郎是身体不适不爽,还是单独看他不顺眼。

好在也没等贺崤想清楚,奉城又出事了,这次出事的还不是普通人,是关内侯府的小侯爷。

关内侯生前立下汗马功劳,府里只剩这么一位子嗣,承袭爵位,奉城的人都称他为小侯爷。

结果,就这么死了。

尤大人一听死的是小侯爷,脸色都变了,谁不知道小侯爷是先帝亲封的,就是为了嘉奖关内侯生前的英勇,结果……先帝亲封的小侯爷死了?

这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出事的都是一跺脚都能让刑部震一震的?

小侯爷死的消息也传入钱府,钱国舅本来正发愁皇帝怎么又变成石公子回到钱府了?这以后有这位爷在,很多事都不太好做。

结果,正愁的时候听到这一句,差点手里端着的杯子都掉在地上:“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

管家脸色惨白,跪在那里打着摆子:“死、死在……春风楼了。”

钱国舅眉头一皱:“怎么在那儿?小侯爷才十八,以前也没听说他好去这些风花雪月的地方。”

管家咕咚吞了下口水,欲言又止。

钱国舅眼皮一跳,有种不祥预感:“怎么?还有何事?”管家这表情有些不太对……

管家硬着头皮道:“昨夜是、是表公子带小侯爷去的。”

钱国舅手里的杯盏到底没撑住掉在地上,大发雷霆:“哪个表公子?”别是他知道的那位吧?

管家偷瞄上首的钱国舅一眼,没敢吭声,可他这模样钱国舅还有哪里不懂的?还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真的是那位小祖宗。

想到什么,钱国舅赶紧起身,想将消息瞒下来,毕竟皇帝可还在他府上,只是他刚站起身,就瞧见不知何时皇帝就站在外面,正看着他的方向,竟是不知听到多少。

钱国舅手一抖:“皇……石公子,您怎么来了?”

赵奉帝脸上覆着面具,连眼睛都遮得密不透风,压根瞧不出表情,最后在钱国舅惊魂不定的表情下,终于淡漠开口:“去春风楼。”

而另一边,刑部的人先一步到了春风楼,里面已经被全部包围起来,事发后在里头的所有人都不得离开。

萧明娴坐在轮椅上,被推了进来,老鸨、龟公、姑娘们,甚至还有未来得及离开的人都聚集在大堂,面色发白,低着头不敢吭声。

死的是小侯爷,关内侯留在世上唯一的独苗。

小侯爷一死,关内侯这一脉就彻底断了。

关内侯生前为大赵立下汗马功劳,谁知死后连唯一的子嗣也被害了,还死得这么惨。

不用想,这事肯定会彻查,他们这些牵扯在内的,短时间内别想讨到半分好处。

这还不算最糟的,昨夜带小侯爷来的是骆家三爷的独子骆沣。

骆沣身份也不简单,他是骆家三爷的独子,骆三爷的胞妹嫁给了当朝国舅为妻,正是钱国舅。

而骆三爷本人则是直接尚了长公主,也就是说,这骆沣是长公主亲生的。

而长公主正是奉帝一母同胞的姐姐。

事发后骆沣醒来看到惨死的小侯爷,当场吓晕,到这时还没醒来。

昨夜小侯爷与骆沣是死在一间房的,房间是从里面锁着,日上三竿骆沣的书童发现自家公子还没起来喊人,终于从外面把人唤醒。

没多久却只听一声尖叫,众人以为骆公子出事,赶紧将门撞开,结果……就看到骆公子吓得面无人色,而小侯爷则惨死在不远处。

萧明娴坐在大堂内听着手下询问事情缘由,等问完后,萧明娴起身,慢慢扶着扶梯上了二楼出事的房间。

事情一出,所有人吓得都跑了下去,聚集在下面,小侯爷带来的两个随从立刻将大门封了,不许任何人离开。

骆沣的手下也怕找不出真凶自家公子会成为凶手,立刻去了一趟刑部。

所以从发现小侯爷出事到萧明娴等人到来,不过半个时辰。

属下推开门,萧明娴摆摆手,属下退后一步,不敢进去。

萧明娴拿帕子掩唇低咳两声,这才抬步慢慢踏了进去。

一进去,房间内是浓郁的血腥味,也很乱,到处倒了不少东西,却并不是厮斗后的现场,反而更像是胡闹玩笑后的模样。

她走到床榻前,上面有睡过的痕迹,拖拽出一条拉痕,直到地上。

之后就是小侯爷死去的地方,他的腿还向着床榻的地方,双目紧闭,脸色已呈现青紫。

她蹲下身,撩开他的衣襟,已经出现尸斑。

至少死了一个时辰,而且看这尸斑蔓延的痕迹,怕是还要更久。

小侯爷出自将门,身手虽然说不上好,却也的确不错,对付一般人两三个不成问题,他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显然是昏睡中被人杀了。

人出于疼痛中会清醒,小侯爷却属于例外,只可能是被人提前下了药,这才被刺了十几刀都没醒,直到没了气。

萧明娴起身走到桌子上,上面摆了好几个酒瓶,倒在地上也有几个,桌面上一片狼藉。

窗棂都是从里面关着的,门也是从里头落了木栓,再被外力踹开造成断裂。

匕首掉在不远处,据说当时沾了血的匕首是被骆沣拿着的,直到踹开门被人提醒,骆沣才惊魂未定扔了匕首。

当时骆沣浑身都是血,就躺在小侯爷不远处。

加上当时房间里只有二人,目前来看,一切shā • rén的罪证都指向骆沣。

萧明娴将房间里所有一切都看了一遍,让门外的属下记录在册,之后走出去,吩咐一番后,让人再进去细查一遍。

她这才掩唇又咳了几声,沿着二楼的回廊走到窗棂前。

小侯爷与骆沣的房间是紧靠着街道,走出去左手边就是二楼回廊最靠边的窗棂,她推开紧闭的窗棂,顿时楼下街边的喧嚣声传来。

她仔细看了一遍,上面没有任何鞋印或者痕迹。

她刚想将窗棂重新合上,余光往下一瞥,却在看到一道身影时猛地一僵,她难以置信盯着不远处正背对着她踩着矮凳弯腰上马车的男子,那身形眼熟至极,明明……明明就是……

萧明娴脸色惨白,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猛地抬步朝楼下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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