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一日,宫里来了不少嬷嬷女官到萧府准备明日大婚事宜,萧明娴这几日皆未出府,府外的消息却还是传到她耳边。
司俞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她:“主子,娄未平被刑部昨夜带走了,不知道上头那位怎么办到的,或者用了什么威胁娄未平,娄未平承认小侯爷被害是他所为,是他买通威逼骆家管事、柔茗姑娘、万老板设计了这一切,嫁祸骆公子。事后又派人将这三人杀害,骆家管事以及万老板的尸体也都交代寻到了。只是他坚持这一切都与荣王无关,他说自己当年与关内侯有私仇,这才进了荣王府成为荣王幕僚,想着有朝一日能报仇。只是没想到关内侯没了,只留下一个小侯爷,他干脆就杀了小侯爷,又为了避开嫌疑,嫁祸骆公子。”
萧明娴早就猜到即使抓到娄未平,荣王也不可能会认。
一旦认了,那荣王觊觎皇位的心思昭然若揭。
司俞继续道:“今日一早这事就在坊间传开,因为娄未平交代后当真找到骆家管事与万老板的尸体,所以目前信的人很多,相信没两天骆公子就能出狱。”
他们的目的也是为了让无辜的骆公子洗脱嫌疑。
虽说如今拿荣王没办法,但奉帝已经知晓荣王的心思,断然不会放过他。
可想动荣王这个最大的藩王却是不易。
只要娄未平咬死这事是他一人所为,加上荣王没有杀小侯爷的动机,只要荣王表态,顶多被斥责几句。
当然,他的司马昭之心即使无人敢多嘴,满朝文武心里怎么猜那就不是荣王能控制得了的。
至少短时间内荣王不敢再出手。
但他不敢,荣郡王却不一定。
萧明娴猜得不错,娄未平的事让荣王大发雷霆,那天被人跟踪之后荣王就猜到怕是不妥,连夜布置,却依然棋差一招,被抓到把柄,不得不牺牲娄未平。
荣郡王站在荣王府书房里,瞧着怒不可歇的荣王:“父王,查到到底那晚跟踪到府里的是谁了吗?”
“娄未平那蠢货压根查不到!否则你当本王为何一早就做了打算牺牲掉他?”既然能跟踪到,娄未平那里肯定出了问题,也幸亏他动作够快。
荣郡王叹息一声,随即松口气:“幸亏娄未平有把柄在咱们手里,他知晓父王这么多事,怕是……”
荣王眼神阴沉:“虽然娄未平不敢多言,可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他谁也不信,即使这些年对他忠心耿耿的娄未平。
荣郡王明白父王这是动了杀心。
荣王摆摆手,不愿再谈此事:“明日就是帝后大婚,萧五娘那里你搭上的如何了?”
荣郡王不屑一笑:“手到擒来,已然成了五成。”
荣王大喜:“吾儿果然不负为父所托,只要拿下萧五娘日后有她在宫里,你我父子二人大业,何愁不成?”
荣郡王:“父王说得极是。”
帝后大婚当夜,荣王心腹幕僚娄未平自缢在狱中,满墙都是他的悔恨认罪书,但只字不提荣王。
消息传到萧明娴耳中时,她身上已经穿戴好嫁衣,这是她第二次穿嫁衣,面容上却没半点笑意,司俞也是一身喜色,惴惴从铜镜里瞧了主子一眼,张嘴欲言,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让她说什么?劝主子看开?
一入后宫深似海,这是主子的选择,也是她们回萧府的目的,可真的到了这一日,司俞却有些后悔。
她甚至想劝主子要不算了……可灭门之仇,主子的杀夫之仇……
岂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萧明娴拂了拂衣袖,转过身时眉眼却带了笑:“许久不穿这般艳丽的颜色,倒是不习惯。哭丧着脸作甚?我这般不好看?”
司俞赶紧偏头揉了揉眼,再回头露出一个笑:“主子怎样都好看,主子是司俞见过世间最好看的新嫁娘。”只可惜主子要嫁的人却已经……
萧明娴上前捏了捏她的脸:“好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如同她知道,那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吉时差不多就要到了,可养心殿却丝毫没有动静,一身喜袍整齐搁置在不远处,却无人动弹。
太后带人匆匆赶到时,脸色铁青。
徐书原本守在门外,见到这一幕,赶紧跪地。
太后让人推开殿门,等踏进去时才想起什么,挥手让人候在殿外,她一人踏进去,只见奉帝正垂目坐在桌前身着明黄色的里衣背对着她雕刻着什么。
太后大步走过去,隐约是个身形绰约的女子,她气得咬牙:“皇帝,是你答应哀家要娶萧氏,如今这是作甚?”
奉帝一直雕刻完最后一刀,才轻轻将小人身上的木屑吹掉,再细致拿绸缎擦干净。
“朕说了娶,却也只答应一切从简。”
“哀家从未听说帝后大婚从简不祭拜祖祠,你让世人怎么看你?怎么看皇室?”这不是明摆着昭示天下,他抵触这门婚事?正如三年前那般,萧氏说永不加入皇室,当时还是太子的他直接说不娶萧氏女?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头铁,可这不是让世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