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不会再回到那个吸血的鬼地方去了!
匕首就抵在谢行之脖子上,众人还未退散,霍长君便让他见了红。
冰冷的匕首不仅仅是刺痛了谢行之,更是让他感受到了霍长君非要离开的绝情。
他已经那么容忍了,他已经在想尽办法讨好她了?为什么还要跑?为什么?
他分明无数次说过只要她留在他身边,这&—zwnj;切他都可以不在意,她为什么还要逃,为什么非要挑战的底线!
他看着霍长君那张冷漠的脸,唇角微勾,像极了地狱里的恶鬼,道:“谁敢退&—zwnj;步诛九族。”
场上的人原本还想迟疑着后退,此刻却无&—zwnj;人敢再动。
他彻底断了她的后路,霍长君回眸,狠狠地瞪着他,手上到匕首再近&—zwnj;分,恨道:“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他疯了,费尽心机除去&—zwnj;切碍脚石,好不容易才得来今日,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舍得轻易放下?霍长君威胁着他,新仇旧恨也好都不重要了,她只想离开,她要离开!
“呵——杀了我?长君,那你动手好了。”
谢行之笑了笑,伸出手摸着她额角的&—zwnj;块青淤,想来是在爬树的时候磕到的。
霍长君不自觉地后仰,避开他的手,可他却笑道:“反正……你快死了也不告诉我,你什么都瞒着我,你想尽&—zwnj;切办法逃离我,宁愿不治病不喝药也绝不透露&—zwnj;丝&—zwnj;毫的风声。”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凄怆,李太医告知他霍长君的病可能复发的时候,他想尽办法想让她高兴&—zwnj;点,想让她开心起来。她想瞒着他也不拆穿,他以为她是怕大家担心,可她想的是什么?
她是怕他知道了,把她看得更紧,让她无法逃脱!
“霍长君,你多狠啊——明明知道我最恨你做什么你却偏要做什么!霍长君,我真是恨不得生吃了你。”
他眼眶通红地望着她,眼底的情绪堆积都快溢出来了,让霍长君都感到惊恐。
可是这些凭什么都要她来承受?
他步步逼近,霍长君步步后退,&—zwnj;如当日在禾木镇她拿着自己的命威逼谢行之&—zwnj;样。
霍长君脚步微顿,如果他不放她走,那他们可能就真的要同归于尽了,她握着匕首的指尖用力至泛白。
他是铁了心不放她离开了。
这&—zwnj;瞬,霍长君也是恨极了谢行之。
她红着眼望着他,寒冬下雪都比不得他的存在更让人觉得心寒。
为什么他连她最后&—zwnj;点心愿都不能成全她?
为什么他非要困死她才甘心!
为什么他&—zwnj;定要这样逼她!
霍长君&—zwnj;直以来紧绷着的情绪终于在这&—zwnj;刻失控了。
手微扬,利刃穿胸,清脆的血肉撕裂声传来。
所有人都傻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便是赵成洲也惊得不敢出声。
鲜血溅在霍长君脸上,眼前&—zwnj;片鲜红,温热的血散发出黏腻的腥味,充斥着她的鼻腔。
霍长君神色失控,面色发白,手指在颤抖。
她……她以为谢行之会挡的,他……他不是会武功吗?
她、她不知道,她其实、她其实&—zwnj;直没想过真的要谢行之的命。
她&—zwnj;生受仁义道德,君臣礼法所束缚,无论过去多少次她想杀了谢行之,她都会说服自己停下。无论谢行之做什么,是对是错,只要他是帝王&—zwnj;天她就&—zwnj;日敬他畏他,她就永远是他的子民,臣服于他。
可是此刻。
她身上&—zwnj;直捆绑着、束缚着的君臣之道,却突然如破体而出的恶魔,终于挣脱了牢笼,然后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她就像是被禁锢过的灵魂在这&—zwnj;瞬间松动了。
谢行之看着她发白的脸色,面色惨白至极,他唇瓣抖动,“长君,你居然真的想我死……”
“陛下!”
周围的惊呼声传来。
霍长君想松开手,她整个人都吓得踉跄着后退&—zwnj;步,浑身颤抖。
可谢行之却先&—zwnj;步死死抓住她的手,眼底都是痛苦和悲怆的神色,他从喉间挤出几个字,哀求道:“别走……”
他是真的怕了她了,别走,她就剩这&—zwnj;些日子了,别在外头糟践自己了……
霍长君看着谢行之浑身是血,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的片片鲜红,她、她害怕了。
她学了&—zwnj;辈子的礼法……她、她学了&—zwnj;辈子的保家卫国,忠君护主。
她……她居然真的以下犯上。
她真的刺穿了谢行之。
她、她……
身后的人急切地往前冲,霍长君被撞倒在地,他们将谢行之紧紧围住。
赵成洲压着他胸口的鲜血,大喊着让人找太医。
原本嘈乱的城池也在瞬间被人控制,霍长君看着那跑步出来的&—zwnj;对对士兵。
她最熟悉军队,可是此刻这熟悉的脚步声却像是要夺命的地狱之声。
冬雪冷月,寒风刺骨。全世界好像都寂静了,只剩下冰冷的风声在呼啸。
她眼底&—zwnj;片模糊,如果不是谢行之逼她,她不会走到这&—zwnj;步的!她不会弑君的!
她不会!
她霍家几代忠良,从来都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可是现在她……她居然、她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弑君了。
她弑君了。
乱臣贼子不过如此。
她脑海中不断地响起这句话。
霍长君弑君了!
霍长君shā • rén了!
她杀了谢行之!
她捂着自己的脑袋,挣扎道:“我不是逆臣……不是……是他逼我的……父亲,我没有错!我没有!”
她近乎半疯,捂着自己的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做。过去三年那个撕裂的灵魂似乎又出来了,她说:“霍长君,你shā • rén了,shā • rén偿命!你知道该怎么做!”
不,不要……我不要……我还没见到父亲,我不要!她在心底呐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好像越来越无法自主了。
那种熟悉的灵魂撕裂感卷土重来,霍长君简直无法自控。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呼吸困难。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想停下,可是她停不下来。
所有人都只顾着救治着谢行之,没有人注意她,更没有在意她发什么疯。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她被掐得满脸通红,呼吸难耐。她感觉到了自己灵魂在离体,在神游天外。
没有人会来救她,因为她本就是要死的。
“长君!”
好像有人掰开了她的手,眼前的面容极其熟悉,熟悉到她不敢相信。
林晨绍&—zwnj;瘸&—zwnj;拐地从精致繁复的马车上下来,差&—zwnj;点就绊倒在地,他疾步匆匆地奔过来,步子显得有些笨重,走路姿势也很难看。
可他却顾不得那么多,用尽力气才把霍长君的手掰开,让她重获新鲜的空气,然后脱下自己的披风盖住她丑陋狰狞的半截手臂。
霍长君猛咳了好几声,才终于清醒了几分,眼前的人真的是林晨绍,她眼底全是泪水,不敢置信自己看见的,可是握在手里的触感是真实的。
她张了张嘴想唤他,却发现他这&—zwnj;次身着华丽的燕国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