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追我跑,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不少人这一时半会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待他们反应过来,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突然笑了一声,紧接着整个大厅登时都发出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嗤笑声。
慕娴婉是这些人里笑得最大声的,她原本就不是个什么注重形象的大家闺秀,当场险些都笑得没能直得起腰来,直拍着权思妤的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气道:“这权若凝竟然也有今天!本小姐活到这么大,都从没见过她被什么人追着跑过!”
剩下的话她虽没有说出口,但周围的几人却都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念头:尤其追杀她的还是萧璿。
没有人不知道权若凝曾经和萧璿的关系有多好,以前没出事的时候,她和萧璿这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地出现在各种场合里,谁能想到她们俩如今关系能势同水火到这种地步?
萧璿从小到大就不是个肯吃亏的主,若说他身份地位和对方悬殊过大,他倒也能吃得下亏,可一旦是底子没他硬的,落到他手里的下场向来没有一个好的。
不少跟权若凝关系不怎么样的女子恨不得都提起裙摆追上去看权若凝是怎么被整治的,但终究还是有些顾忌形象,再说那两人跑得都挺快,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所以不少人想归想,但还是没敢凑上前去看热闹。
萧璿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就算没见识过也都听说过,万一追上去反而被他记恨上,那就得不偿失了。只有曲神楼的人怕出事,四周已经有乐师快步去唤侍卫了。
权思妤有些无奈,拍着慕娴婉的背给她顺了顺气,同样笑得险些直不起腰。今日这事,若说她心里没点幸灾乐祸那是假的。
看来她猜得不错,权若凝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一见到萧璿必然是这副见了鬼一样的神色,所以当时见到太子,她才有了将萧璿留在京中好好整治整治权若凝这个蠢货的想法。
只不过没想到当晚萧砚分明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最终却依旧将萧璿留了下来,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都必然有他自己的考虑。
权思妤没有多想,毕竟男主的思路不是常人思路,她琢磨不透。眼下既然萧璿已经留下来了,那么她便只管看戏便好了。
这么想着,一行人便继续缓步朝上走去,权思妤并没有要去看热闹的想法,此事终究是萧璿和权若凝之间的恩怨,她不好插手。
不论权若凝今日得到什么结果,都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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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层廊上,权若凝背靠着墙,止不住地猛喘气。一口气爬了七层,对她这大家闺秀来说还是太过勉强,如若不是怕极了萧璿,她又怎么会当众露出那么狼狈的模样?
今日之事,她的脸便算是在众人面前丢尽了。
但权若凝还不想死,她想到前不久未做完的那个梦境,便觉得自己的未来还充满着希望,并不想就这样折在萧璿这蠢货手上。
因此权若凝定了定心神,准备再忽悠这傻大个一回,便尽量用自己最细软的声音道:“......璿哥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你为何一见我便追着我跑?”
爬七层楼对萧璿来说并算不得什么,他自从追到权若凝之后便一直一言不发地站在对面,紧绷着脸,神情冷淡地望着权若凝。
他一开始只是对权若凝躲他而不爽,但真正追上她之后,反而不知道应该将她怎么样了。
难不成将她就地弄死抛下去?
他才脱了戴罪之身,没必要为了权若凝那么犯险,但若说就这么放过她,未免太对不起自己在璟王府中挨的那几十棍,萧璿紧盯着权若凝,脑子里在思量着怎么不损自身地处置她。
岂料这念头刚冒出来,他便听见了权若凝声细如蚊吟的这么句话。
萧璿原本就阴沉的脸庞在听见这句话的瞬间便突然染上了那么几丝暴戾,径直抬手掐住权若凝的喉咙,将她整个人按在了墙上。
权若凝以前便习惯用这样的语气同萧璿说话,因为萧璿最吃的就是这套,权若凝百试不爽,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萧璿今日会突然发疯,就像是铁了心要不给她脸面一样。
权若凝的喉咙被他的手掌掐的很紧,只在瞬间就变了脸色,她在萧璿的手里拼命挣扎,抬眸对上萧璿冷淡得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眼中登时盛满了不敢置信。
什么意思?萧璿怎么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神色?他不是喜欢她吗?他不是和自己最为亲近吗?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
权若凝望着萧璿如冰潭一般冷淡的眸子,这一瞬间从蓦然发觉自己仿佛从未认识他一般的陌生。
大半月之前,他不是还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自己顶了那天大的罪吗?为何到现在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他反而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权若凝没想到的是,萧璿仿佛一瞬间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冷声哼笑出来,沉声道:“怎么?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会来找你麻烦是吗?”
权若凝一听这话,眼中的恐惧之色更浓郁,她拼命挣扎着,此刻当真害怕萧璿这个疯子会不顾一切在这里杀了她。
萧璿手上的力道大得她无法呼吸,只是片刻便令她觉得快要晕厥般的难受。她心中焦急不已,眸子左右看看,就盼着此刻能有人上来救救她,可偏偏在这七层长廊之上,竟然冷清得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好不容易瞧见了远处对面站着的曲神楼侍卫,权若凝疯狂摇头发出声音,哪知道对面那侍卫仅是侧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神情一变,原本想要过来阻止,可哪想到萧璿侧过头去隔着老远看了他一眼。
那侍卫瞧见竟然是萧璿,登时便是一阵头皮发麻,想要上前的步伐猛地一顿,便在权若凝绝望的目光中转过头,飞快往楼下跑去了。
七层平日里有不少侍卫把守,但今日那些人都随着雪刃出去了,七层平时便没什么人来,谁能想到萧璿这个疯子会跑到这里来闹事?
侍卫不敢独自一人面对萧璿,脑子里第一个想法便是去搬救兵。
可权若凝哪等得了他去搬救兵回来?此时此刻她只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挣扎的力气也小了很多。但偏偏是在这时,她听见了萧璿冷淡的声音缓缓飘到自己耳朵里,令她瞬间遍体生寒。
“权若凝,那时在陈国公府和金銮殿上我不拆穿你,不只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是给你一个机会。”说到这里他淡淡自嘲了一声,“直到那个时候我都还在给你机会,可是你呢权若凝?”
“......你恨不得将你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没认识过我似的。”
萧璿说到这里,手缓缓放开了权若凝,看着她疯狂咳嗽,抬眸望着自己的眸子里露出疯狂的神色。
萧璿心里却不知为何一片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她会露出这样的神色似的,神情没有半点意外。
早在璟王府养伤的那些日子,他便彻底想清楚了。自己于权若凝而言,不过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一颗载她她向上爬的垫脚石,没用了,便可以随意抛掉的东西。
可笑他以往竟然还真的以为权若凝是想嫁给自己,现在真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当初的自己蠢。
权若凝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眼下喉咙发紧,难受得仿佛要当场去世。除了前不久在陈国公府权思妤的生辰宴上险些被雪刃那条疯狗咬死,她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更不提给她这样屈辱的人居然是萧璿,是面前这个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男人。
权若凝怒意上头,也顾不上面前这个人是不是会立刻将她掐死,登时咬紧牙关,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面不改色地直视他,眸子里尽是疯狂之色。
她道:“不错,我就是利用你,如若不是因为你是璟王府的世子,我又怎么可能会忍受你的愚蠢这么多年?怪只怪你自己没长脑子没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