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
“快跑,有刺客啊!”
同一时间,所有人都以一个点开始四散奔逃,唯恐慢了一步。京城之中,天子脚下,竟会出这样的乱子?权思妤倏地站起身来,目光穿过奔逃的人群,极力想要看清那边的状况,却只能瞧见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下一瞬却被人蒙住了眼睛。
“太血腥的场面,四小姐还是不看为妙。”
那双手不温不冷,就和他说话的语气一样。
权思妤却用力将那只手拂开,侧目盯着他,语气微微有些冷:“什么意思?”
权思妤心中升起一丝不妙。听他说这话的语气,似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出乱子一样。若他一早便知道,又为什么要将她带过来,偏偏又让她不要看?
权思妤再没理会身旁这人,抬眼再度望了过去,这一眼间,她蓦然瞳孔巨震。
“什么意思?”她没转过头,只是声音有些发颤,“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想让我看什么?萧阙,你是不是疯了?”
目光所及之处,一群黑衣人将一人围在中央,刀光剑影间鲜血四溅。他们个个身手不凡,身影在灯影下不断交错进退,权思妤都看不清他们是怎么出招,却只见他们一个个如狼似虎般动作果决狠厉,所有招式都浑然不怕死似的朝着那一人砸去。
这些权思妤都不在意,她眼里唯有那人白衣胜雪,手无寸铁被那群黑衣人围在中间,眉目间一片冰寒。转眼间,他身上已生数道刀伤,殷红的血浸出来,染红白衣。
“太子殿下对四小姐果然情深意重,为了来见你一面,身边的人竟都撤了大半。也唯有你……”萧阙低着头侧目而视,只见悔恨的神色瞬间爬上权思妤的面孔,他面色一怔,语气不知为何忽然放轻了一些。
“也只有你,才能令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如此对待吧。”
“你这个疯子。”权思妤抬起脸,浑然不觉自己面容竟瞬间攀上一层厚重的戾气:“你利用我将太子引出来伏杀,可记得自己正站在天子脚下?萧砚今夜若出了什么事,你和继后一个也跑不了!”
令她惊讶的是,萧阙闻言却毫不在意,语气都没发生什么变化,只是用温和的眼神望着她:“四小姐也会担忧我的安危?”
权思妤根本懒得跟他废话,抬手推开他就要下去帮太子,不料萧阙的身子却纹丝不动,眼神冷漠,淡淡望着她。
这一眼瞬间令权思妤想起来,他是会武的。
权思妤眉目间一片冰寒,冷声道:“让开。”
萧阙一字一顿,语气极其认真:“那几个黑衣人的身手皆与宣谢不相上下,你现在下去,不仅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还会将自己的命搭进去。”
权思妤闻言猛然抬手,趁所有人不注意的瞬间一把将身旁侍卫腰间的剑拔了出来,站定抬手,剑指萧阙的喉间:“你若是不下令将那些黑衣人撤走,我现在就杀了你。”
权思妤喉间一滚,声音有些发颤:“念在你我交情不浅的份上,你现在撤人……我就当做今夜什么也没看见。”
却见萧阙面对权思妤的剑尖,眉都未曾动一下,淡淡开口:“四小姐,请恕在下今夜不能从命。”
“好。”
权思妤咬牙点点头,用剑指着他:“我就当从没认识过你。”
从沈戚的角度看去,只见权思妤迎着楼台的暖色的灯光,目光清澈,神色决然,手中那一剑在雪影里闪烁着寒光,好似下一刻便要刺透四皇子的胸膛。
沈戚微微皱起眉,冰冷目光在四皇子和远处被黑衣人缠住的太子身上不断来回,本能的嗅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气息。权若凝正要拉着他跑,却不料被沈戚反拉住了手腕。
近日他听到宫中隐晦传出陛下身子骨不太康健,御医一日三顿地往晨徽殿跑——但毕竟没有大肆宣扬,实际上陛下发病的次数应当更加频繁才对。
这种时候,能有什么人,会派人去刺杀太子?
沈戚望着立于权思妤剑尖之前,长身玉立优雅温和的四皇子,瞳孔蓦然一眯。
萧阙没有说话,甚至眉都懒得动一下,微光照在他脸上,令他本就温和的脸庞看起来更加从容。良久,他才慢慢抬起手,修长的食指并中指轻轻拂开权思妤的剑尖,在四周众人大气也不敢出的紧张气氛下冲她微微一笑。
“权四小姐,既然你这么想见他,就随本宫过去吧。”
他的语气在无形中变得轻而飘远,似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般,望着她的瞳孔深处在那一瞬间悄无声息掠过一丝悲哀,只是情绪已经变得有些激动的权思妤并没有立刻意识到那个眼神意味着什么。
白鸿隔着一段距离朝四皇子伸了伸手,却又止住,俊秀脸庞上的神情有些欲言又止:“殿下”
毕竟权思妤在曲神楼修习那一月,与众人关系都很好,白鸿脸上有些不忍,但是下一瞬四皇子转过头来盯着他,眼神里似有柔和与宽慰,令白鸿抬起一半的手瞬间又僵住。
“走吧,四小姐。”萧阙恍若未见,走在前面为权思妤引路。
权思妤心系萧砚的安危,不疑有他,抬脚便跟了上去。
没有人看到,她捏着衣角的指尖用力得有些发白。她指着萧阙的剑身在细雪中如水清亮,却也迅速覆上一层寒霜,隐隐闪着冷光,一如她此时阵阵发紧的心情。
你承诺我东西尚未兑现,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萧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