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嗫嚅着抖动了一下发干起皮的嘴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这般沉默不语的跟在齐娇娇身后,是希望借由这样的低姿态来换得江斐的行踪。但齐娇娇毕竟是女子,还曾与他有过那么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
如今别人正牌的未婚夫也找上门来,他这般形态实在有些寡廉鲜耻,若他识趣,便该告罪离开了。
但他偏偏就这样不识趣地站着了,在一众人的目光里低到了尘埃。
“我……”,顾以寒声音嘶哑,开口解释,“我想知道斐斐去了哪里……”
周岭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难辨,刚刚齐娇娇的侍女长急匆匆跑到练武堂来找他,他当时心神一动,却没有察觉到齐娇娇有什么生命危险。
待侍女长喘匀了气之后,才说清:“清衍道长…顾以寒,从今天清晨起就跟在小姐身后一直转悠,甩也甩不开。您要不要去看看小姐?”
顾以寒?
周岭对这三个字的警觉性非常之高,毕竟这是齐娇娇曾误入过的歧途,也是他周岭记在本子上的头号情敌。
所有人都知道齐娇娇曾对顾以寒情根深重,却没有人知道,在那之前齐娇娇就已经是他的救赎。这份婚约是周岭求来的。
听到侍女长这番言语,周岭当即丢下练武堂里还待□□的师弟们,向齐娇娇的位置疾驰。
然后便是眼前这番令人窒息的尴尬场景。
其实不怪顾以寒如此行径,只因他的梦魇越来越逼真,也越来越瘆人。
那日静室里,他因为自己在苏又晴和江斐之间举棋不定,对妖核归属不明而急火攻心,从梦魇中惊醒后,未过两日,他把苏又晴送出历练的当天,梦魇重现。
他还站在苏又晴温养魂魄的玉榻边,神色未明的看着那血红色光华闪耀的妖核。
须臾,他收回目光,步回了堂前。
顾以寒的住所,叫落梅居。盖因为庭院的西南角种了一片红梅。此刻正是初春时节,东华群山气候仍然竣冷透寒,是红梅花期。
幽暗的冷香浮动鼻尖,顾以寒意动地抬脚走向梅林。
江斐最爱的花种里,梅花独占鳌头。清颐道尊听闻这件事后,曾要来他的梅林折枝,送与江斐。
却被他严词厉色地拒绝了。
一来,他以为这件事是江斐提起的。当年他和江斐还未熟稔,江斐于他而言只是有一个未婚妻的名头。听到折花,只觉得小未婚妻提的要求有些没轻没重,无意纵容。
二来,他也是喜欢这片梅林的,花开淡墨痕,随着他的年龄渐长,唯一不变与他相伴的是这年复一年花开轮转的红梅。
后来,他渐渐心慕与江斐,被这个姑娘的通透与温柔折服。知世故而仍少年,与她并行见过这世间这么多的腌臜泥淖,她却总还是心怀柔软与慈悲。
他开始庆幸还好她是他的未婚妻。
有一年初春,江斐来落梅居找他,他想起来江斐心好梅花,便意欲折一枝送她。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这是凡俗间与人示好,聊表情意的一种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