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明亮,他们也站在明光之中,光线太柔,连尘埃都不存在,身周被柔光镀出一圈朦胧光晕,绮丽馥郁的香闺,毫不掩饰的人儿,红红白白,青青紫紫,浓墨重彩又轻描淡写的色彩。
她困在他臂膀和胸膛之间,只觉自己变成一件他身上的物什,半分不能动弹,被弄得没有法子,连哭都不能,听见他的轻哄,睁眼茫然一觑,镜花水月,角度刁钻,眼前景象活色生香。
“妹妹真美...”他目不转睛,贪恋盯着她潮红的脸,艳色潋滟。
两人倚在窗下美人靠上歇息,甜酿累到精疲力竭,连眼皮都撑不住,一眨一眨,朦朦胧胧听见他说话,嗓音又轻又哑,夹着餍足后的舒爽懒散:“小酒...”
而后陷入一片柔软的黑甜中。
施少连见她闭眼睡得沉,默默看了会,见她蜷成一团躺在他怀中,经窗而入的暖光将她雪肌熏得温润似玉,长又翘的鸦睫在绯红双颊投下浓密阴影,衬得睡颜脆弱又妩媚。
他伸出一手浸在明光中,五指分开,柔和光线铺满整只手掌,而后轻轻落在她身上,轻柔抚摸,从浓密黑发至脸颊、肩背手臂,腰臀肚腹,长腿玉足。
吻她额头,温柔低叹:“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怎么会是妓呢?我想要一生一世,天长地久啊。”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也不禁愣住,勾起唇角,将脸颊埋在她发间,轻声哂笑:“一生一世,天长地久...能如愿么?”
甜酿这一觉足足睡到第二日,天初蒙蒙亮,屋内鸦雀无声,时辰还很早,自己躺在床上,身上是干净里衣,脑海里还浮现着昨日零碎片段。
稍一挪身,腰腿间的酸疼刺痛逼得她跌回枕褥间,只能连声唤宝月进来。
宝月见甜酿醒来,也是松了口气:“小姐。”
昨日施少连午后进榴园,宝月带着清露明霜一直坐在廊下,屋里倒是没什么声音,但宝月仍坐立不安,只怕屋内两人吵闹起来不好收场,后来施少连黄昏才整衣出来,吩咐了宝月几句,宝月进去一瞧,浴房里用过水,小衫罗裳、锦衾薄褥都滑落在地,帐内二小姐在枕上熟睡,发尾还沾着些潮气。
宝月收拾了屋子,守到天黑,见甜酿还不醒,掀帐一瞧,甜酿蜷成一团睡得熟,手腕上还有缠着布条,露出半个深青的咬痕,心中觉得有些可怜,又觉得可怕。
晚间施少连又来了一次,见甜酿一直未醒,连晚膳都未起来用,知道这次折腾的厉害,他也是用尽手段,怕是弄伤了她,从袖间掏出一只精致小巧的玉瓶搁在床头,吩咐宝月:“等她醒了...让她自己试着用些药。”
又道:“这几日你们都不许往外去,好好守着二小姐,别出什么岔子。”
宝月喏喏点头,施少连再看了甜酿一回,又出了榴园。
顺儿还在金陵办事,旺儿跟着蓝表叔随船北上,施少连身边无人贴身伺候,紫苏见他回来后的雷霆手段,心头虽有些惧,但他对自己依旧温和,于是试探道:“大哥儿出门许久,前院书房枕褥桌台还需整理,不若大哥儿在见曦园住两日,婢子带人把书房收拾好了再搬过去?”
施少连不甚在意:“也好。”
桂姨娘被剥了管家权,连账本和钥匙下人都一块被缴走,这几日孙翁老领着人核对内院各项进出,按施少连的本意,不过是一笔糊涂账,收到手里不用再查,孙先生却有些倔气,厨房、库房、花园这些都是大项,日积月累支出也不少,正领着人来寻施少连,施少连听他说内院这些,散漫摇手:“先生且放放,待日后移交时一道整顿清楚就行。”
孙翁老听他言下之意,意思是内院事情还要转交出去,要交给何人?孙翁老心中揣摩,却也不点破:“那就听大哥儿的意思,先放着。”
紫苏在一旁奉茶,听见此话,两手紧紧扣着茶盘,被施少连连声唤回神,听他淡声问:“你走什么神?孙先生都走了还端着茶盘?”
“没,没什么...”
施少连瞟她:“没事你就下去吧...对了,替我去蓝家看看,田氏她们何时要走?走之前让她们来给老夫人磕个头。”
紫苏见他铁定心要赶走蓝家,觉得他未免太过绝情,如今蓝表叔还帮着施家营生,日后回来可如何相见,却又不敢说出口,低头应了声是,见他自己走去内室换了身衣裳,穿衣举手之间,瞥见他肩颈相连处,赫然印着一个圆圆的牙痕。
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望了一眼便退了出去,不动声色往蓝家去。
施少连去见的是方玉,方玉和云绮的婚事定在九月末,如今家里闹成这个样子,桂姨娘受气卧床,施老夫人也被施少连气晕,这家里还能在施少连面前犟嘴的就当属云绮,云绮不敢在人前和施少连大叫大囔,但兄妹两人见面总忍不住要理论一番,好在还有月余就嫁,施少连也懒得争论,只等她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