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甜酿还在乎这家,总要让这家里干净下来。
方玉伏案抄书,见施少连,连忙出来揖手行礼,施少连见了他,亦是弯身回礼,微笑道了声:“已是一家人,方兄不必跟我客气,就当自己家里。”
这不过短短些时日,他就做了施少连的妹婿,方玉心头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又听见施少连道:“舍妹顽皮,性子又娇纵,以后有劳先生照顾。”
又道:“家里面有些小龃龉,这两日吵吵闹闹的,让方兄见笑了。”
“哪里,哪里。”
方玉内心幽幽叹了口气,自见两日前施少连把田氏几人捆回,又听闻内院的一番动静,也不知自己是侥幸还是郁闷。
施少连说的是两家婚事,方、施两家结亲,自然要多走动走动,日后云绮成婚搬去新宅,那宅子离施家不算远,以后两家也相互有个照应。
成婚之后,方玉不便再在施家当个西席先生,新婚燕尔之外,也要留些时间给他准备乡试,结交同窗师长。
云绮有施家给的嫁妆,嫁给方玉自然底气足,但方家这样...施少连也不想落未来妹婿的面子,话里话外多少有些帮衬他的意思。
方玉听施少连说这番话,心头也明白,他不想受施家的恩惠,也是被无可奈何直塞到怀里,只能接着,如今是和施家绑在了一起。就是不晓得当初掬月阁那杯莫名其妙不见的茶水,到底是施家哪个人放的。
甜酿皱眉忍痛,被宝月搀扶着下床来,宝月替她更衣,见甜酿身上青青紫紫,都是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痕迹,也不敢随意看,眼神左右乱瞟。
肚腹饥饿,宝月端上来的是红枣莲子粥,一碟榛松栗子果仁,一碟奶酪酥,甜酿搅着瓷勺问宝月:“怎么又是莲子?”
“清湖里的莲蓬都被婆子们摘下来啦。”宝月道,“各院里分了些,剩下的都送到厨房做菜,大概是这缘故...所以小姐才连着几顿。”
宝月又递过来几枝新嫩沾露的小莲蓬,瞟了眼甜酿,袖着手小声道:“这几枝,是大哥儿早上让人送过来的...说给二小姐尝尝,嫩的很。”
她看了一眼,尝了口碗中的莲子粥,淡声道:“去外头摘一把狗尾巴草来,把它们都倒挂在檐角几日,干透了取下来,插在花瓶里赏玩吧。”
宝月看着她慢慢“哦”了一声,转身去办。
施少连再抽空去榴园,甜酿就卧在窗下的美人靠上,面容如白瓷,天光是釉色,清脆叮咚,晶莹剔透。
又见那床头玉瓶纹丝未动,唤宝月端水进来,挽袖净手替她上药。
两人昨日撕破了脸,这会却没有横眉冷对,面上还是淡淡的,他将人抱在膝头,手上沾着清凉药膏,被她一口咬在手臂上,犹如獠牙尖尖奓毛的小兽:“别碰我。”
他自有手段,三下两下,察觉她在怀中轻抖,紧敛眉头,温声道:“.忍一忍就好.....”
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爱怜叹道:“你这性子...以前怎么藏得那么好...怎么是那么倔,连说句话,喊声疼也不会么?”
“藏得好还不是逃不出哥哥的手掌心。“她伏在他膝上闷哼,拱起肩头,“不倔怎么能让哥哥快活。”
他手底下就是她的臀,这会也忍着不碰:“这回要当刺猬了?可消消气吧。”又道:“你昨日说的那些话...等你消气了我慢慢和你解释。”
将她扶坐起来,下颌搁在她发顶,闷声道:“我把家里收拾了大半,剩下你来做主?要怎么打发她们?还有后院里这些大大小小的事,你总得管着吧?方玉这西席也待不了几日,喜哥儿后头念书要怎么打算?”
她身子里还是冷飕飕的:“这家里人不是都要被哥哥发落出去么?还有怎么打算?又问我做什么?”
“那也是我一时气话。”他揉捏着她的手指,“你在,这个家就在...都要交到你手里来的...”
他知道她不愿意听,还是要说:“我们两个的婚事呢...你心里头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