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墨心中简直恨欲其死,脸上却丝毫不露。
明德帝见状,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儿臣的笔迹从来都不是什么机密,不论有心无心,拿到儿臣的手迹都轻而易举,令人模仿更不是难事,父皇,儿臣冤枉!”
陆子墨虽是跪在地上,腰背却挺得笔直:“父皇看重儿臣,才会令儿臣监国,哪怕儿臣不是大楚储君,儿臣也是楚人!与西狄勾结于儿臣有何益处?父皇万不可被奸人蒙蔽!”
平心而论,陆子墨这一番话确实有道理,不光是明德帝,就连看过那封信的朝臣们都暗自点头,此时在场还有之前传阅的时候没看过信笺的,如今只用听得也猜出了信纸上的内容,便有人出列:“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臣,附议。”
就连素来断案如神刚正不阿的大理寺卿都在明德帝望来的时候微微点头:“陛下,臣以为,仅此一物,确实不足为证。”
见朝臣几乎意见一致,明德帝这才和缓了脸色:“此是逆贼狡诈,与你何干,起来说话。”
陆子墨这才起身,俊秀的脸上怒色浮现:“父皇,五弟此举摆明是要陷儿臣与大不义,儿臣自问与五弟之间不过些许小事,却不知为何竟会受到这般诬陷!还请父皇准儿臣与五弟对质!”
明德帝没有说话,陆子墨心知这是默许,当下只一转身面对了城墙之外,随后就在一众文武没反应过来之前,几把就撕碎了他手中那张单薄的信纸!
这一举动看在明德帝眼中并没什么触动,在大半的朝臣眼中也不过是被空口白牙扣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气狠了的缘故,但看在大理寺卿和右相梁沂眼里,却让他两人眼皮不由自主的一跳。
然而陆子墨动手迅速,此时再想开口制止也早就晚了,大理寺卿暗搓搓的望向右相梁沂,却正好与梁沂望过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两人目光只轻轻一碰便又各自转开了目光。
此时那薄薄的一张纸早已在陆子墨手中碎成了纸屑,随手一扬,纸屑便纷纷扬扬的随风飘荡,被冷冽的寒风一卷,如同落雪一般从高耸的城头纷然飘落。
然而这一场面看在陆归云眼中却连一丝的波动都没有,就仿佛陆子墨随手撕掉的不是唯一的物证也似。
“五弟,孤自问与你并无过节,你却怎能凭一己之私如此陷害于孤?你……”
陆子墨一句话尚未说完,城外陆归云已是嗤笑出声:“闭嘴!蠢货!”
“你……”
陆子墨气得脸色铁青,陆归云却只懒洋洋拍了拍手,顿时围守在身旁的亲兵便手脚麻利的从后面人群中拽出个五花大绑的人来,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到阵前。
那人全身绑缚,腿脚似是有几分不利索,被亲兵从身后猛力一搡,不过一个踉跄就身不由己的跪倒在地。
陆归云晶蓝的眼瞳淡定的望着高耸城墙上的众人:“西狄王储被我抓了活口,哪位高兴,可以随便审。”
这一句出口,城头上顿时一片窃窃私语。
……是啊,信撕了,还有人证在啊。
之前那信上写的内容就是与西狄王储萨巫尔之间的密谋勾当,如今有个大活人在,还怕什么?
念头才刚转到这里,陆子墨已然冷笑道:“五弟,人在你的手里,焉知受过你什么手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际,要什么样的口供没有?”
“哦?学聪明了。”陆归云懒洋洋的拍了两下手:“本郡王倒是好奇,对于谋害手足一事,你的说辞又是什么?”
“你……”陆子墨深吸口气:“六弟身亡一事,人证物证俱全,父皇早已决断,五弟你就算再是想要为难孤,此事也不是你能颠倒黑白!”
“哦?还有呢?”
还有?
陆子墨一怔,而此时明德帝却已是听得不耐烦,怒喝道:“畜生还敢攀咬?还不俯首认罪!”
天子的雷霆震怒却只换来陆归云的一声嗤笑:“怎么?父皇莫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佳?连自己有几个儿子都想不起来了?”
端然稳坐在马背上,陆归云身形不动不摇,然而出口的话语却听得所有人都是一怔——
“我说他杀了你的儿子,你就只想到一个陆轻辰吗?”
陆子墨心中猛然一凛:“五弟你住……”
“何不问问你这好儿子,除了陆轻辰之外,死在他手上的另一个人,姓字名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