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回,却在郡王府吃了个闭门羹。
郡王府里那个面貌清俊的小厮只客气的赔笑:“二殿下今日入宫前交代了小的,他出宫之后只怕还有事要忙,众位大人便是来了,只怕也等不得,不如先行归家,改日再来也是一样。”
忙?
朝臣们都摸不着头脑。
如今陆岚华虽然好了几分,但出入若是路远的话,也仍需轮椅代步,就连今日入宫,都是到了明德帝寝宫门口才起身走了几步的,这样的身子骨,出了宫不回下处歇息,他去忙个什么?
“二殿下说,他今日出宫若是还有时间,是打算在京中看看有哪处合适,他好选定地址准备建府。”清池有问必答:“殿下说,毕竟他也是已经成亲的人的,总也不好一直在郡王府住着,迟早都是要建自己的皇子府的。”
啥?建皇子府?!
清池说得淡定,听者却无不倒抽了口冷气——这哪跟哪,怎么就要建府了?
普天之下,历朝历代,哪一个太子不是住东宫?怎么到了陆岚华这就……慢、慢着,他该不会是……
心中觉得不妙的大臣们如同没头苍蝇一样满京城找陆岚华,好容易找到人的时候,陆岚华才刚迈出一座宅邸的大门。
他如今伤还未好全,身边是陆归云拨给他的几名虎牟军伺候,说是伺候,也不过就是帮忙推一下轮椅,上下马车的时候扶一把这样,此时陆岚华看的宅子,还是当初镇关大将军迟浩的将军府。
自从在边关战败之后,迟浩就入了罪,战败失利,连丢数城,致使西狄长驱直入,迟浩连带全家一起被贬为庶民,这一座大将军府自然也就没了主子。
陆岚华对此处表示满意。
地段不错,宅邸也不需大修,要不是正好有个迟浩获罪,他想找个位置合适的宅子可没这么容易,怕不是只能新建了。
心情不错的陆岚华才刚出了前将军府的大门就被几个大臣堵了个正着:“殿下!殿下啊!您……您这是?”
“我今日面见父皇,已经在恳请父皇尽早立储君了。”陆岚华温和的笑笑,完全不管他这一句话听得这几人如丧考妣:“想来再过几日,父皇应该就能想通了才是。”
对明德帝的脾性,陆岚华摸得很透,他一辈子在意的,都是自己这个帝王身份不容冒犯,最多……能勉强容忍后宫中姓唐的那两宫,可换了别人,想都不要想!
在这种前提下,陆归云的‘清君侧’无疑是冒犯了天威,而陆岚华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光是他拒绝重回东宫的这一举动就足以在明德帝心中点燃熊熊怒火。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而他这个胆敢违抗君父之命的臣子和儿子无疑是不忠不孝的,而陆归云则比他还要更让明德帝不喜,会被卡实在是很正常……
“诸位大人。”陆岚华淡定的冲着找上门来的这几个大臣们一拱手:“不知还有何事?”
“殿下,你……你……”
这几个大臣遛了大半个京城,好不容易才寻到了人,此时大冷的天,人人都是一头汗,原本见了人是忍不住想要质问的,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究竟该质问什么,卡壳半晌才道:“殿下,国无小事,殿下还是……还是尽早恢复储位才好。”
……不然陛下那边他们更劝不动啊
陆岚华一摊手:“这却不是我能做主的。”
“殿下!”众人跌脚:“请以国事为重!”
陆岚华刚出将军府大门就被这几人拦住,站了这一时也有些累,招了招手,便有随行的虎牟军推来轮椅,他不客气的坐了,这才道:“诸位大人只怕还不知道吧,我之前在皇陵遇袭,是伤了根底的。”
一语听得众人面面相觑,陆岚华也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紧跟着说道:“刺客手中兵刃带毒,我虽侥幸留了一条命在,却不会再有子嗣,所以,请恕我无能,还请众位大人想法子劝服父皇,或是……劝服五弟也好。”
一番话说完,陆岚华示意随从回府,直到他施施然走了,扔下的这些人都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刚才……没听错吧?
二殿下竟然……不行了?!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兀,这些人心中震惊之余,倒也没忘了赶紧派随身的家丁去往各个朝臣家中通传一声。
这倒也不是他们非有意想要散播二殿下不能人道的事,这不是……事关国体吗!
不传不行啊!
于是,前太子伤了命根不能人道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也似,不过就是一个晚上,京城中为官的人家就没有不知道的了。
这可不是民间的谣言,时间的关系,这样的说辞尚还不为民间所知而是仅在官宦人家耳中流转,但也因此,没要多少工夫就传入了明德帝耳中。
明德帝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头天才刚被陆岚华气得半死还不说,结果陆岚华前脚出宫门,后脚就满世界宣传自己‘不行’去了?!
这岂不是把自己的脸皮都扒下来扔地上踩吗?
他怎么说得出口!
然而再是生气也都已经晚了,就只看围在病榻旁边的那群大臣暗地里的眼色,也知道已经没了挽回的希望,明德帝气得眼前直发黑,有心想要再硬气一阵子——他是一国之君,岂能被不肖子给胁迫?他才是君,才是父,只有他画好道路让人走的份,几时轮到别人按着他的头让他就范的了?
然而朝臣们却实在是不敢等下去了。
这父子置气原也没什么,可如今已经等出了前太子‘不能人道’的噩耗来,再等下去,万一郡王殿下也犯了拧可怎么办?
那位郡王的脾气可还不如陆岚华呢。
“陛下。”梁沂等人满脸愁苦的撩袍对着龙榻一跪,以额触地,长跪不起:“为国大计,请封太子。”
“臣附议,请圣上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