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色格外阴寒,此时又已经临近午膳时分,这样的天气上值的官员差役都宁可躲在屋里烤火,不是身上挂了差事的不会在外奔走,此地如今只有她和香柏两人,在院中的话若是有甚不妥好歹还可高声呼救,可若是被堵在室内的话,凭她和香柏两名女子,想要夺路而逃的可能性就基本近乎于无了……
而眼下……唐卿卿抿紧了唇瓣——她不能露出半点心虚怯懦的表现来!
萨巫尔将这主仆二人的神情尽数收入眼帘,半晌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是正在考虑利害关系。
然而就在香柏以为他不会再有进一步无礼举动的时候,萨巫尔却猛然踏前一步,只轻轻一挥,就推开了挡在面前的香柏。
唐卿卿心中一惊,下意识就想要退避,却又硬生生忍了下来,小巧的下颏高傲的抬起,明亮的双瞳怒瞪着眼前的男人。
“女人,你竟敢威胁我?”萨巫尔似是有些惊讶她的无所畏惧,随后却毫不客气的嗤笑了一声:“连你们国家的王都不会这样无礼,你又是凭什么?”
萨巫尔再上前一步,几乎与唐卿卿贴面而立,居高临下的望着只到他胸口的娇小女子。
“西狄此次虽是求和,但也不是战不起,女人,若是因你的缘故让两国继续交恶的话,就不知这个后果你担不担得起?!”
“凭什么?”面前男人身上传来的压迫力宛若实质,唐卿卿却咬牙不肯露出怯意:“就凭我家郡王能生擒阁下!这句话就应该由我来问!”
身量娇小的姑娘高傲的抬着头颅:“两国若再起战端,不知阁下这个求和的使臣要如何向西狄交代?”
“你——”
被人一语道破了他此生最大的耻辱,萨巫尔脸上勃然变色。
唐卿卿却毫不退缩:“若西狄要战,那便来战!郡王能擒你一次,就能擒你第二次,到时你……”
唐卿卿话音未落,萨巫尔已是双目泛红的猛然扬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陡然传来一声断喝——
“住手!”
这一语人声响得突兀,正在对峙的两人之前全付心神都放在对手身上,对身后来人一无所觉,此时各自也是一惊,齐齐望去,却见拐角之处正快步走来一人,墨色的氅衣将地上的厚雪衬得益发苍茫,清俊非凡的面庞上隐隐含怒,正是宁王陆子墨。
陆子墨步速极快,就连跟着的侍从都被甩在身后,转瞬已是来到近前,先不由分说的握住唐卿卿的臂膀将她拽到自己身后,这才望向萨巫尔,冷声道:“阁下身为使节,不在鸿胪寺驻地盘桓,来大理寺不知有何贵干?”
陆子墨的出现无疑让萨巫尔狂怒的头脑冷静了几分,望着这个横插了一杠的男人,一句‘关你何事’到了唇边却又停住,冰冷的视线在陆子墨身上一转,又落到被他挡在身后的唐卿卿身上,目光梭巡了一瞬,陡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来——
“自然是……来看你们大楚的笑话!”
陆子墨面色森寒的不发一语。
萨巫尔嘲讽的勾起唇角:“你们大楚整天什么孝悌仁义的挂在嘴边,可实际动起手来也不见心慈手软不是吗?”
他挑衅的望着陆子墨,见他神情益发冷漠,脸上的笑容不由更深:“何必做出这样一副神情?”
“身为王的儿子,生来就是狼,即便是同窝也会撕咬。”萨巫尔嗤笑一声,迈步与陆子墨擦身而过,身后只留下他并不曾压低音色的一句冷嘲——
“兄弟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多余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