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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中,今日正是张灯结彩一片欢腾喜气,比起年前陆归云的那一场婚礼,今日足可以说上一声高朋满座,车马如龙。
直到华灯初上,陆子墨才带着一身酒意退了席。
宁王正妃唐氏,宁王侧妃陈氏,两女已经入府,只不过今日是大婚头一日,他于礼是应和唐雪晴洞房花烛,至于陈尚书女儿那边,只能等三日后了……
心中转着念头,脚步也微有几分打晃,身边小厮一力搀扶着,先到书房喝了茶水和醒酒汤,这才传了季成怀入内。
“王爷。”季成怀作为门客,今日也是一片喜气,望着陆子墨笑道,“今日大好的时光,王爷见在下却是不该啊。”
陆子墨呵了一声:“今日席上,不曾见老五?”
季成怀笑容微敛:“确实不见。”
陆子墨半垂着眼帘想了一瞬,果断道:“去将暗线叫来,老五今日在何处?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问明上报。”
季成怀一揖,转身迈步而去,陆子墨带着微醺的酒意缓缓的轻叩着桌案。
——即便是他对唐雪晴的秉性家世颇有微词,但到底是大婚之日,心中依旧还是有着几分真心的喜悦的……
毕竟这一场婚事带来的不仅仅是两个正当年华的妻妾,还意味着从今往后他将在朝堂上拥有更加绝对的话语权,和……
“主子——主子!”
脑中的念头还没消散,书房门外却有一人急匆匆奔了进来,甚至将才刚刚迈出房门的季成怀都撞了一歪,好在是离房门近,及时扶住了门框,这才没有摔倒。
陆子墨陡然冷了面容:“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何事?说!”
闯入书房的人身上穿的是毫不起眼的便装,想是方才跑得急,正月的天气,额头上一层薄汗,只跪在地上一抱拳:“宫中眼线来报,浔阳郡王今日入了宫。”
陆子墨猛然之间心中一跳:“入宫?今日连父皇都驾临了本王的府邸,他入宫做什么?”
“不知。”这名暗桩头垂得更低:“是守着贵妃娘娘的人回传的消息,郡王在宫中撞见了贵妃娘娘。”
“什么?!”
陆子墨猛然变色,饶是季成怀不知究竟,却也心中一凛。
“老五入宫去见了母妃?”他勃然大怒,“这样的事情为何不及时来报?!”
“王爷息怒。”季成怀当即垂首。
“——罢了!”陆子墨起身向外就走,季成怀愣住。
“王爷?!您……今日是您大婚之日,您去哪?”
陆子墨脚步迅疾,哪里还有半点酒醉的模样,身后只扔下冷硬的两个字——
“入宫!”
季成怀愣住:“王爷,今日是……”
一眼瞥见陆子墨眼底的戾色,季成怀下意识的住了口。
还是陆子墨自己随手抓起搭在书房门边的一件氅衣,也不用人伺候,自己穿在身上,将大红的亲王喜服罩住,这才回头看一眼噤若寒蝉的季成怀——
“本王今日未必回府,若是王妃询问,知道该怎么说吗?”
季成怀心中一凛,恭敬的垂了头:“卑职明白。”
而与此同时,宁亲王府布置得焕然一新喜气洋洋的正院之内,唐雪晴穿着大红的嫁衣正在出神。
她梦想了许久的婚事,终于在这一日成了真。
从今日起,她唐雪晴就是宁王妃了……
目光又一次环顾着这华贵精美的卧房,唐雪晴只觉得处处顺心合意,思及适才挑起龙凤帕后的那惊鸿一瞥,面颊上更是红霞满布。
陆子墨是人中龙凤,这一点她早就知道,然而头戴金龙冠,身穿崭新亲王礼服的陆子墨,却仍是让唐雪晴看得痴住。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的子墨哥哥,日后真的会无双天下……
而今晚,就是她和子墨哥哥的……洞房花烛夜。
唐雪晴脸颊绯红,双手矜持端庄的叠放在膝上,然而这一等,就是许久。
直到寂静的夜空中遥遥传来了两声梆响,这才将唐雪晴从甜蜜畅想中惊醒回神,刻意拿捏着姿态端坐了这许久,唐雪晴的腰背已经有些酸麻,她有些狐疑的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宴客要到这么晚的吗?
珊瑚瞧出了她的疑惑,轻声道:“姑……王妃娘娘,要不,奴婢去前面问一下?”
唐雪晴咬了咬唇瓣……大婚当夜新娘子催新郎回来洞房,这种事若是传出去也未免显得她太不矜持。
可有心想让丫鬟别去,又确实等得太久,犹豫再三,才叮嘱道:“你……别说是我叫你去问王爷的,就……就只看一眼散席了没有,看完就悄悄回来。”
珊瑚答应着去了,唐雪晴眼巴巴的盯着门口,谁知珊瑚这一去,却又是许久,再是满心欢喜此刻都觉出有些异样,一旁的琥珀不敢出声,规规矩矩的贴墙而立,燃着龙凤喜烛的新房内静得让人有些发毛。
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珊瑚才终于回转,垂着头不敢看唐雪晴:“王妃娘娘,前边已经散了。”
“散了?”唐雪晴描画精致的双眉猛然就皱了起来:“王爷人呢?”
珊瑚面色发白的支吾:“王爷……王爷他……”
“说!”
珊瑚吓得一抖,扑通就跪了下去:“王妃息怒,府里的人说,王爷喝醉了,歇在了杜……杜姑娘的房里。”
话音刚落,死寂的房内就是一阵乱响。
唐雪晴将头上那精美华丽的凤冠一把扯了下来用力掼在地上,凤冠被摔得面目全非,明光灼灼的珍珠宝石散乱得蹦了一地。
“杜姑娘?杜姑娘又是哪来的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