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和温印一行行至繁城已经是四月中旬。
四月中旬的繁城,已经是初夏了。
抵达繁城的时候,宋时遇和陈松等人已经在繁城城门口等候。同宋时遇和陈松等人一起的,还有郭从容。
过去的一年多以来,李裕带着江之礼和洛铭跃去了不少地方,亲自见了很多人,做了无数多准备,所以眼下出了南洲驻军,还有不少驻军将领和地方官吏都愿意追随李裕。
眼下繁城的驻军将领就是郭从容。
郭从容是早前宋时遇的父亲,宋老将军的旧部,宋时遇最初同李裕分开,便是来繁城策反郭从容。
大约半年后,李裕就亲自来过繁城一趟见郭从容。
繁城的地理位置特殊,既是长风国中重要的交通枢纽,也可做屏障。
繁城,就是李裕同李坦交锋的开始。
终于到了这里,也终于到了这一步,李裕撩起帘栊下了马车,郭从容在前,身后跟了繁城的其他驻军将领,以及宋时遇和陈松两人。
“殿下!”所有驻军将领齐齐低头拱手,朝李裕行礼,这样的场面既似一幅波澜壮阔拉开帷幕。
“末将在此恭候殿下多时。”郭从容开口。
“有劳了,郭将军。”李裕看向他。
郭从容也拱手,“太子亲至,是我等繁城驻军将领幸事,李坦倒行逆施,已成毒瘤,我等愿追随殿下,起兵讨逆!”
郭从容说完,身后的将领众口一声,“我等愿追随殿下,起兵讨逆!”
李裕伸手扶起郭从容,“郭将军请起!”
……
马车中,温印没有撩起帘栊往外看。
但马车外气势恢宏的声音,已然听得振奋人心。
这里已经是繁城了。
眼下还只是繁城驻军和宋时遇,陈松几人,慢慢的,会有更多的人同繁城驻军会和,同南洲驻军一道形成包围之势,剑指京城。
温印知晓,这是自李裕从离院醒来,一个人坐在床榻上思量起就一直在等待的一刻。
眼下,终于实现了。
听着马车外的声音,即便没亲眼看到,她也替他高兴。
这么长时间,他终于……
温印深吸一口气,眼中些许碎莹,旁人兴许不知晓,但她知晓这一切对李裕的意义,也知晓这一切对李裕来说有多不容易。也记得他刚醒来时候的惶恐,知晓宫变时候的无助,还有茂竹挑衅时眼中的怒意。
过往的一幕幕好似浮光掠影,似是过去很久,却又历历在目,就像刚发生的事情一般,温印有些出神……
她是替他高兴,也能感同身受,但也担心。
因为从眼下起,他不再是藏在暗处,而是直面同李坦对峙。
这两年多的时间,李坦把持朝政,肃清异敌,手中的权势只会比早前更鼎盛。也就是说,眼下李裕要面对的李坦,也不是早前的李坦,而是与李恒周旋和了很久,逐步大权在握的李坦……
她不会不担心。
“长空叔叔?”温印思绪时,怀中的丁卯唤她。
温印这才回过神来,“嗯?怎么了么?”
丁卯轻声道,“我听到了。”
温印伸手抚上他头顶,“听到什么了?”
丁卯看她,“听到我害怕的话……”
温印愣住,但很快,温印会意,如果早前丁卯是同李恒在一处,那有将领追随李恒的时候,丁卯也一定听过这些话。
所以丁卯似懂非懂,便害怕……
害怕李裕会像他爹爹一样,回不来。
这就是小孩子的心事啊,温印伸手揽过他,轻声道,“不怕了,小豆芽,一切都会抱的,我同你在一处。”
丁卯细声,“三叔不同我们一起去定州吗?”
丁卯也猜到。
温印颔首,“嗯,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先带你去见曾祖母。”
丁卯眨了眨眼睛,喉间稍许哽咽,“那,那三叔会来看我吗?”
温印温声,“当然会,等他忙完,一切都安稳了,没有战事了,他一定第一个来看你,你在他心中很重要啊,是不是?”
“嗯。”丁卯点头。
但很快,丁卯又道,“可是我害怕,我怕三叔和爹爹一样。”
温印抱紧他,“别怕,小豆芽,三叔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这样三叔来看你的时候,他才不会担心,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