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冉:“………………”
若冉根本没想过沈沛居然不知道扬州瘦马,虽说扬州瘦马之前只在江南一带流行,可近些年来,京城一些达官贵人们,也流行起了养瘦马,都是扬州的富商们为了多赚些银子专程送过去的。
北方的达官贵人们,其实是不大喜欢娇娇小小的,却总有那么些个有猎奇的心理。
“爷,这扬州瘦马不是马,是人。”若冉看着沈沛,异常认真的说道,“是一些瘦瘦小小的姑娘家,大多十三四岁的样子,弱柳扶风的,她们很多都是盐商们蓄养的。”
沈沛皱起眉头,听到蓄养两个字,就想到了旁的,“妓·子?”
沈沛不去烟花之地,也不太了解这些,沈云倒是时常会出没风月场所,他之前听沈云说过有十三四岁的雏·妓,他虽然没去过,但也知道十三四岁的雏·妓能卖出天价来。
这盐商能够蓄养雏·妓,看来财力雄厚。
若冉摇了摇头,开始和沈沛解释起扬州瘦马是什么东西,那根本不是妓·子,只是一些穷苦人家的女孩子,瘦弱,娇小,盐商把她们买过来,养在院子里,为了保持体态,时常吃不饱饭,“她们的体型大多是定格的,就算长到了十五六岁,也是十三四岁的身量……”
扬州瘦马大多都会被盐商送出去,说的好听一些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可她们的命运比起妓·子来更不如,好歹花魁还能随着心意选择要不要接客,她们就只有任人摆布的命运。
沈沛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另一种玩物。
十五六岁,不就是福安这个年纪?
沈沛想到这里心里就是一阵的厌恶,“瞎说什么,爷怎么会让你去冒充这些东西?”
“爷虽然是过来调查盐商和地方官勾结的证据,可扬州富商笼络人心的手段层出不穷,乱花渐欲迷人眼,金银财帛动人心,有多少人能把持住不同流合污的?爷过来了,亮明了身份要查他们,你觉得他们是会配合还是会哄着爷?”沈沛耐心十足的解释着。
若冉顺着沈沛的思绪想了想,“大概会给你送扬州瘦马。”
沈沛:“……”
“爷又不会要!”沈沛烦躁的开口,不想再和她扯什么瘦马不瘦马的,“本王想的是掩人耳目,让那些地方官以为爷这次过来是来为秋闱笼络文人的。”
若冉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
“爷的意思是,您实际要调查他们勾结的事儿,但是却要让他们以为,您是有别的目的过来的,对吗?”若冉在脑子里扒拉半天,总算把思绪理顺。
“还不算太笨。”沈沛招了招手,让若冉到他跟前去,若冉刚一走近,就被沈沛抱坐在他腿上,只见沈沛面前摊着一张空白的纸,他握着若冉的手一点一点的写下字。
“皇兄想整治扬州许久,只是京城那边还有些蠢蠢欲动的贪心东西需要他压制着,他腾不开手来收拾,本王这次过来,当然要帮皇兄把这儿整治干净。”沈沛温和的声音在若冉耳边响起。
若冉明白沈沛是有要事要交代,自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爷既然想着要帮太子殿下,为何先前不过来?”
“爷过来做什么?冬日冷,夏日热的,爷疯了?”
“那为何不让太子殿下过来扬州,您留在京城处理京城的事儿呢?”若冉想的简单,问的也简单,沈沛直接曲起食指敲在她脑袋上。
“近来胆子愈发大了,什么话都敢乱说。”沈沛只是敲了一下倒也没有过多的苛责,他素来知道若冉谨慎,有些话万万不会去外头胡说。
“本王怎么能留在京城替皇兄处理政务?若是让一些心思浮躁的觉着本王也想要争一争那位子,传出风言风语来,麻烦都麻烦死。”
“可是太子殿下,一定会信任王爷的。”若冉跟在沈沛身边那么多年,对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情谊,那是再清楚不过。
“皇兄虽信本王,本王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意思,那是皇兄和本王之间的兄弟情谊,可情谊这东西,既牢不可破又异常的脆弱,本王不愿为了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伤了和皇兄的情谊,他们不配。”沈沛说的坦然,虽然他说情谊异常脆弱,可在若冉看来,他压根就不觉得和太子殿下只见的情谊脆弱,沈沛是非常信任自己的兄长,发自内心的信任。
若冉看着器宇轩昂的沈沛,她的思绪却有一些飘,她知晓沈沛其实是极为优秀的,身为帝后的嫡幼子,他未必没有资格去争一争。
之所以没有那个念头,也许是真的不想,也许是为了兄长。
这些沈沛是不会告诉她的,不仅仅是她,沈沛也许谁都不会告诉,只会永远埋在心里。
“那……爷到底想要奴婢做什么?”
“自然是要你陪着本王演一场戏。”沈沛随意的握着若冉的手教她练字,若冉的字,都是沈沛手把手教的,学的是他的字迹,看着若冉一点一点的练习,字迹从以前的鬼爬,到如今的有所雏形,对沈沛而言,那是极大的满足感。
“嗯?”若冉答得随意,眼睛倒是认认真真的盯着宣纸看,注意力全部都在宣纸上。
“和爷假扮夫妻。”
沈沛说的随意,若冉听得害怕,吓得手一抖,一个字就这么废了。
她甚至都来不及去管沈沛的脸色,急急忙忙的追问,“您说,假扮夫妻?”
“怎么了?”沈沛见到那个字,心情都被搅和不好起来,他和若冉的关注点完全不同,“跟爷假扮夫妻,辱没你了?”
若冉:“……”
她主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考虑一下她的身份?能不能不要成日里说这些容易让人误会,又荒诞的话行不行?
要说辱没,也是她辱没沈沛啊。
“爷,奴婢不配的。”若冉轻声的开口,不等沈沛发脾气就自顾自的往下说,“就算是假装的,奴婢也是不配的,况且人人都知道秦王殿下并未娶妻,奴婢便是要假装,也假装不了…何况,奴婢哪有资格,假扮您的妻子…”
“什么资格不资格的?你怎么年纪越大,就事儿越多?”沈沛一听若冉说这话,就烦躁的很,偏偏他自己从未觉察到为何烦躁。
“你也不用担心,爷这次不用自己的身份,要用沈云的。”
“直郡王?”若冉疑惑的抬眸,直郡王倒是娶了郡王妃,也还算说的过去,只是若冉不懂沈沛好好的为什么要用直郡王的身份。
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沈沛自己的身份更加好用。
“扬州官员的确没见过本王,可他们也知道本王和皇兄手足情深,皇兄要动扬州的心思他们其实心里门儿清。只是皇兄一直腾不开手,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个节骨眼本王过来,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沈沛循循善诱,引导着若冉自己思考。
若冉也不是个蠢的,瞬间就反应过来,“爷是怕,您用自己的身份,他们定会猜测到您的用意,无论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了,反而是欲盖弥彰,是吗?”
沈沛听到这里总算高兴了些,能想到这些也不枉费他教这么久,“沈云的身份很好用,他聪明能干,在京城吃得很开,和本王私交不错。可他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
因为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所以直郡王沈云来扬州,才是最好的选择,他们会惊慌,会失措,也会猜测。
可无论如何,都猜测不到沈沛的目的。
“扬州官员再怎么能耐说穿了也是地方官,怎么会有胆子和太子殿下公然抗衡?所以京城一定有人同扬州官员勾结,王爷离京也不是秘密,您就不担心他们报信吗?”若冉疑惑不解,飞鸽传书可比他们坐船要快得多。
“那是皇兄要操心的事,同本王有什么干系?”沈沛满不在乎的开口,重新抽了一张纸让若冉练字,“直郡王妃你也见过,她是个什么性子你也是了解的。假扮她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就算假扮不了也没事,他们还能亲自去验证沈云的王妃是不是真如你这般?”
若冉见沈沛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决定下来,当真是忧心忡忡,“爷……您是不是忘记奴婢的身份了?奴婢…只是侍女而已。”
“你怎么那么烦?”沈沛不耐烦的骂道,“忘了爷平日是怎么疼你的?让你做点小事就推三阻四的,你想气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