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木绵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个屋子并不是标准意义上的套房,而是一个大通间,加上一个厕所。和现在很多人精心设计过的通间不同,这里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乱。
不大的屋子里,床铺占了三分之一的地方,床铺对面挤着一个掉了两扇门的衣柜,衣柜侧边就是一张木桌子,桌上摆了一个单口煤气灶,放着几瓶油盐酱醋,用不上的锅碗瓢盆都在桌下挤着。房间的另一侧,一个小电视机放在地上,上面落了层灰,应该有段时间没看了。
这样的房间,木绵上初中的时候常常在一些经济条件不太好的亲戚那里见过,但这几年整体条件好了不少,已经很少有人这么住了。
木绵一边打量屋里的摆设,一边顺着孟媛媛的话坐在了一个木板凳上,等她用电热壶烧出热水。
孟媛媛把水接好,放上底座,而后也坐在一边的小木凳上,低着头,不说话,好像要用沉默挨过这么长的时间。
孟媛媛没说话,木绵也就没开口,她并不着急,而李斐,李斐就更别提了。
屋里除了水渐渐热起来的声音几乎什么都没有,除了偶尔路过车辆的鸣笛声。
在一片寂静中,水烧好了,孟媛媛把水壶拿起来,倒进两个边缘已经花了的玻璃杯,递给他们。
在她端杯子的过程中,木绵注意到她的手在抖。
孟媛媛极力地掩盖自己的手抖,但她压制不住,从手腕到手指,越抖越厉害,杯子里的水看上去波动非常明显,屋里三个人都看着那杯水。
气氛有些凝滞。
终于,孟媛媛发出了一声异常压抑的叹息,一把将水杯放回了桌子上,抬头看向木绵:“你们是不是知道我有异能?”
木绵点头:“是。”
木绵刚准备再说点什么,孟媛媛突然开口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们。”
木绵眨眨眼:“你说。”
孟媛媛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木绵,恶狠狠地问:“如果一个人,靠强.奸娶到了老婆,从来都好吃懒做,酗酒,一喝醉就喜欢打人,越打越狠,这样的人死了,不管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一件好事情?”
木绵失声了。
孟媛媛抬头看她:“你觉得呢?你不说话。好,那我默认为你觉得他该死,那么,杀了他是不是也不需要觉得愧疚和抱歉?”
木绵已经清晰地感觉到,孟媛媛的神经在这一刻好像承受不了更多的刺激了,她到达一种难以压制的亢奋状态,焦躁又愤怒,委屈又无奈,一把忍耐了许多年的怒火快要把她全身都覆盖了。
木绵不得不说:“冷静一点,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
孟媛媛笑了一声,好像完全没有听见木绵的话,她看着木绵,自顾自地说:“我杀了人,如果让别人知道,这条命就真的没有一点指望了。我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都无所谓,但我不能看着我女儿跟着完蛋。所以,对不起,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木绵听着她说话,越听越觉得不妙,果然,在孟媛媛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在孟媛媛的身后,一个巨大的火球骤然出现,猝不及防地扑向木绵。
木绵清晰地听到了她身后的李斐发出了一声惊惧的气音:“绵——”
他这个音都没发完,就被自己吞下去了。
木绵完好无损地回头看他:“叫什么,没事儿。”
说完,木绵伸手摸了摸她脖子上的神圣壁垒。
火球扑过来的时候,虽然很突然,但她及时地打开了神圣壁垒,并且,因为时间把握得很好,刚好把孟媛媛的攻击反弹回去了。
昨天刚拿到,今天就来作用了,真是个宝贝啊。
但问题是,那么大的火球,不知道孟媛媛自己怎么样了。
木绵立刻看过去,孟媛媛此刻已经被火焰包围了,但她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神情也很平静,呆愣地站在那里。
木绵有点着急地想要灭火:“异能的火用水能浇灭吗?她自己能控制着把火灭掉吗?”
李斐可能刚刚被吓到了,呼吸还有点急促,摇头:“都不行。”
木绵:“那怎么办?”
李斐眼神仔细地看向那边,忽然道:“不用管。她的火其实根本就没有伤害人的能力。一会儿就灭了。刚刚太紧张,我没注意到。”
木绵:“啊?”
她看向孟媛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是一个受尽了苦所以变得看上去气势汹汹,其实没有任何杀伤力的人。
异能的使用遵从心底的渴望,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有伤人的心。
木绵突然开始怀疑,孟媛媛以为自己shā • rén了,但也有可能,没有。
木绵握了一下拳,趁着孟媛媛还没有动,念动了“真相之眼”的口诀,很快,孟媛媛的胸前也出现了一条裂缝,有红色的光从里面漏出。
片刻后,木绵看到了一颗火红的心,她看向它时候,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石头被击打后迸出来的火花,它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发出无声的尖叫。
整颗心,没有一个地方被黑色沾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