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你该不会是想吻我吧?
“所以说,你现在加入了组织?”安室透盯着侍者摆在桌上的波本酒,问道。
由衣忽闪着涂了睫毛膏的长长的睫毛,认真地点了点头。穗状耳环又是一阵晃动。
“我的代号叫卡布奇诺。”她补充道,然后嘿嘿傻笑了两声,耳朵尖微微泛红。
显然,她想起了贝尔摩德的话,波本兑咖啡什么的……
安室透蹙起了眉。
这是什么鬼代号?
想当初他和景光为了潜入组织,吃了多少苦,付出多少努力。而这个小丫头,竟然因为什么“一技之长”,就被贝尔摩德引进了组织。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连那个办事能力极强(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的赤井秀一,都得轮番使用苦肉计加美男计,才勉强从底层一路通关到获得名号。
她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为什么如此轻易就取得了成功?
他不理解。
他并不认为她给出的理由就是真正的原因。直觉告诉他,绝对有内幕,而且这个内幕,跟她的那些个诡异的“同居者”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有好久没有看见过威廉和阿尔伯特了。莫兰也几乎看不见,每次见到都是来顶替由衣的班。
“那么,请问,你那个被组织看中的一技之长,是什么呢,可否让我开开眼界?”安室语带嘲讽地问道,眼底也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揶揄。
由衣丝毫不被他的讥讽所影响,依旧美美地摆着贝尔摩德传授的淑女仪态,身子不断地、造作地扭啊扭,扭得安室透直想捂住眼睛,不忍直视。
“哎呀,今天请你吃饭,一是为了回礼,二则是感谢你救了我,并在心情很糟糕的时候安慰了我。所以,先不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了,咱们开吃吧。”说罢,拿起了叉子。
什么无关紧要,分明是至关重要。安室在心里不住地吐槽,但也只好拿起刀叉,余光却始终辐射在她脸上,想从她的神情中察觉端倪。
他卧底的最终目的,就是摧毁组织。
现在还加上一条:为景光报仇。
所以,每一个能利用的细节他都不可以放过。
摧毁组织,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打入核心层,甚至连发号命令的朗姆都没见过,前路之漫长,几度令他心生绝望。
但降谷零就是降谷零,根本不存在绝望与放弃这一说。低落只是一时的,持续时间甚至不超过一分钟,他很快便又斗志昂扬。
一抹殷红在视野里滑动了一下,是由衣的手指甲。
他当然注意到,她今天不仅化了浓妆,穿上昂贵的晚礼服,甚至连指甲都打磨得精致圆润,还涂了诱人的红色指甲油。
所以说,她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这样的打扮,也把她的女人味激发了出来。
倒不是说她原先不美,只是男人确实都有点贱,越是造作、艳丽的姿态,越是能引得他们荷尔蒙乱窜。
窜也只窜了几分钟,荷尔蒙终归被诡异浇灭。由衣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宛如一部充满克苏鲁元素的谍战片。他此刻的心情大抵就是这个样子。
“既然你也加入了,说不定以后会一起行动呢。”他试探着问道,开启了套话模式,“除了贝尔摩德,你还见过其他组织成员吗?”
由衣:“没有啦。我是编外人员,没必要到处打卡。”
安室翻了个白眼:“哼,编外人员?以为自己是公务员啊?”
由衣:“嗯,我当然不是。我是临时工,不像某些人,有铁饭碗兜底,就算被组织踹出去了,也旱涝保收。”
她的语气中有一丝暧昧的暗示,提醒他,别忘了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他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
“虽然你在英国的案子被撤销了,但在日本,你冒用他人身份,而且被冒用的人生死不明。一旦被起诉,你可能要在监狱里踩一辈子缝纫机了。”
他幸灾乐祸似的一撇嘴,似乎被自己的幽默逗笑了。
由衣立刻失去了“淑女”风度,眼睛微微眯起,心里泛起委屈。
忽然——
“呀……”她短促地叫了一声,接着闭上了左眼,手指在眼角处抠挖。
一根睫毛戳到了眼睛里,扎得眼球一阵刺痛,同时滚落出应激性泪水。
睫毛膏被这一系列举动弄糊了,部分沾在眼睑下,部分随着眼泪滑落到腮边。
“呜呜呜,弄不出来了……”由衣哭唧唧地说,结膜被化开的睫毛膏刺激得肿胀、痒痛。
气氛瞬间由针锋相对,变成了喜剧现场。
面对着这样一张滑稽的大花脸,安室不禁觉得,自己方才在心里把她设想得太过于强劲很没有必要。
“别乱动,我来。”
他站起,将上半身探过餐桌,脸贴近她,对着眼睛轻轻吹了吹。然后准确、小心翼翼地拈出那根又粗又黑的睫毛。
他的气息就好像撩过了每一只毛孔,又热又酥,令她有种坐在云端的感觉。
由衣试探地睁开左眼,刺痛消失了,透过模糊的一层,她看见安室的脸近在咫尺,并没有立刻撤回。
四目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对视着,呼吸几乎交缠在一起,都有些急促。
——原来他的眼睛在灯光下是烟紫的呀,好神秘……
——原来她的眼睛离近看,是这样碧绿、深邃,宛如世间最纯粹的翡翠……
两人的脑海里,同时滚过相应的感慨。
由衣眨眨眼,睫毛几乎就扇在了安室的眉骨上。大约过了三十秒,安室终于向后坐去,心跳比平时快了好几拍。
“刚刚,你该不会是想吻我吧?”由衣捂着脸颊,又恢复了故作扭捏的状态。
当然,她这回是为了掩饰赧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