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生在临进场前回眸。
国公府的小厮们和他对望:“……”
刚才还人声鼎沸,眼下就剩他们了,他们家少爷咋还不回来呢。
宋福生又望了眼远处的路口,叹了口气,这才掀了下长袍迈门槛进入贡院,伸直两个胳膊让人检查,拖鞋,解开头发,被衙役抓了两下头皮,怕里面藏小纸条呗,又重新给自己盘好发。
他所在的考棚是“收字号,”一走一路过,他们这趟棚子有熟人是谢文宇,谢文宇在与宋福生隔着七个位置的“蔵字号”,正被三位小厮伺候着。
其他熟识的再就没有了。
当宋福生晚了一步找到自己收字号时,宋富贵正嘴咬着木钉,在咣咣咣给宋福生的号舍钉门帘,四壮拿着胶在给棚顶粘沾油布。
“不用吧,我这棚子挺好的,不会漏雨,位置也挺好,”他观察过,再往前走七八个舍号才会到这一趟考棚的屎窝子,正好中间位置。
四壮不听,老太太和阿爷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甭管棚子好不好都要沾油布,以防一时阴天下雨落雨点在卷子上,那试卷就完了。
“哎呦!”富贵捂着头,忙碌中和四壮还撞在了一起,要争分夺秒干活的,一会儿就要被撵走。
太小了,这地方太小,富贵一边揉着头一边看他家福生,就感觉俺兄弟真是不易,屁大点的地方蹲九日,都说人上人好,不看人后遭罪。
他不进来陪考都不知会这么艰难,比山上的耗子洞大不了多少还要答卷睡觉。
是的,每个人的考棚都很小。
高六尺、深四尺,宽三尺,用现代的算法就是平米。
怎么答卷呢,墙上有砖托,有两块板子,进去后,用一块板子卡在高一些的砖托上,这就是桌,另一块木板放矮一些这不就是凳嘛。
到了晚上,找到平行的卡槽,这两块板子一合就是床铺。
这个?
宋福生看了眼自己的腿:要想睡觉,他这大长腿指定是需要蜷缩着睡的,得亏他能进空间。
富贵累的呼哧带喘,就这么一会儿争分夺秒,他和四壮不仅将该安装的安装上,而且小被子、小枕头、小靠垫,小屁垫都给拿了出来,小泥炉子旁边木炭更是摆放规规矩矩,以防夜里冷,烤火用。
“这是尿桶,那一包包的石灰给你放这了。”
宋福生点头。
尿尿要在自己窝里解决,拉屎才要喊衙役去屎窝子解决。
不过即使撒尿拉屎,如果不在指定的时间里解决,咱要是敢多解决一顿就会被衙役在卷面卡屎戳子。包括喝水也必须一天里指定时辰内。
所以说,宋福生算了一下九天里他尿不出多少,老娘还给他准备一包包的草木灰实属没用。要不是这俩大力士跟着,他才不带。
再一个,实在不行还能进空间,就是空间里保鲜该永远有那味儿了,媳妇不让。
“俺们走啦?出去俺们还要被搜身。”
“走吧。”
这天晚上不发卷,就是先关进来让大家睡觉,凌晨才发卷。
这不嘛,宋福生将两块板子合并好,铺上小被子,小枕头,换上身媳妇给带的长袖睡衣睡裤就蜷缩在上面假装睡觉,都给衙役看傻了,咋带这么多,是来这里过日子吧?
目不识丁的衙役,看守考试的每个衙役必须是不认字的,这名衙役还望着宋福生睡姿嗅了嗅鼻子,“喷的是什么呀,挺清香。”和旁边的衙役对视一眼,眼中似在问:“你看的那几个都睡了吗?”
对方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会进来就睡。
怎么不可能,你看看我这个。
空间里,宋福生磕着瓜子正在白话,“一趟趟的考棚,不是对着的,我只能看到前排的后墙,远处还有一高楼。”
“老宋,分到那里考试的好哇。”
“什么呀,那是监督楼,没有考生。巡查官居高监视,号令指挥这些棚里前的衙役。”
钱佩英啧一声:“看的挺严呢。”
“那可不,听说凌晨开考,上空就会有鹰盘旋,给饿了三天的鹰放在那,以防信鸽作弊,让老鹰逮他。”
宋茯苓笑问:“爹,紧张不?”
老宋往沙发上一躺:“我紧张啥呀。”
“对了,爹,你在贡院门口还看见谁啦?瞧见陆畔了吗?”
“哎呦忘说了,只顾和你们白话王哲发,那陆畔,没来呀。”
宋茯苓脸上的笑容滞住:什么?
“驾,驾!”
与此同时,几匹轻骑才跑到奉天城门这里。
这几人风尘仆仆,一路披星戴月。
来者何人?
看对方不减速亮剑了都。
顺子就是着急,要不非下去踢守门侍卫一脚,你瞎呀,跟谁俩说话呢,亮牌子还问。
来者,定海将军。
没看清嘛这不是。
侍卫们一边急忙示意里面人开城门,一边偷摸观察定海将军在心里吐槽:
定海将军也太没架子了,就带这么几个手下回来,咱哪能想到。
陆畔坐在马上,拧着两道剑眉,嘴干的都起皮了,脸色也晒黑不少,等待侍卫给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