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不知何时隐去,天边一片灰蒙,露珠儿一串串挂在枝头,花草上摇摇欲坠。
白玉台阶下,隐约瞧见一道身影,跪的笔直却仍显贵气。
天子寝殿外陪跪的小太监时不时抬头望一望天,这都一个多时辰了,三皇子还能坚持多久他不知道,反正他是快遭不住了。
昨儿轮到他守夜,原以为和平常一样还能靠着柱子打会儿吨,可谁料到才刚过寅时,这位就来这儿二话不说的跪着,也不许他进去扰陛下,那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只是个小太监,人皇子都跟这儿跪着,他还能站着不成。
他这会儿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只期盼着时间过的快些,撑到卯时陛下就该要起身了。
但许是小太监意念太甚,没到卯时就召来了成总管。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
成总管走的很急,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
“你这兔崽子,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吭一声!”成总管气的踢了踢小太监,低声斥道。
成总管当然不是小太监的意念召来的,是他那小徒弟发现了这一幕,火急火燎去把他摇醒的。
跪的双腿发软的小太监被这一踢当即就跌坐在地上,然后又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好生跪着,委屈巴巴的低着头。
他也想吭一声,可是三皇子不让他进去打扰陛下嘛。
成总管踩着小碎步快速走到了萧淮隐跟前,弯腰低声道,“三皇子您这是作甚,奴才先扶您起来。”
五年了,这还是三皇子第一次出动来见陛下,陛下知道了应是很开心的。
萧淮隐一言不发的避开他的手。
面色虽淡,浑身却散发着浓浓恨意与杀气。
成总管一惊,这怕是出了大事了!
他顿了顿,试探道,“您要见陛下,何须如此啊。”
萧淮隐目不斜视一声不吭,身子却轻轻摇晃了一下,成总管见此,迟疑一息后,转身便疾步进了圣上寝殿。
三皇子身娇体贵,哪经得起这折腾,陛下若是晓得人在外头跪了一夜,今儿值守的人怕是都要挨板子。
成总管进去短短半刻后,便又脚步匆忙的出来了。
“三皇子,陛下召见。”
成总管恭敬道。
萧淮隐淡淡颔首,在成总管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圣上的寝殿。
圣上此时只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袍坐在龙床上,应该太过着急顾不上更衣就请人进来了,可当圣上瞧见成总管是扶着萧淮隐进来时,眼神暗了暗,瞥了眼一旁的殿内守夜太监。
太监心中一慌,忙磕头请罪。
不待圣上开口,萧淮隐便砰地跪下,“父皇,是儿臣不让他们扰父皇休息。”
萧淮隐这一跪太过实诚,那砰地一声听的人胆战心惊。
成总管偷偷瞧了眼圣上的脸色,果然,只见圣上的脸蓦地黑了下来。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搬椅子!”
成总管侧头低斥道。
几个太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去搬了一把椅子过来。
萧淮隐却并未起身,而是重重嗑下头,郑重道,“儿臣有冤,求父皇做主。”
成总管一愣,抬头看向圣上,圣上面色也是一变,主仆二人心中同时冒出一个猜测。
莫不是五年前的案子有进展了!
“起来说话。”
圣上抬手,放轻声音道。
萧淮隐仍未起身,将两样物什举过头顶,“请父皇过目。”
成总管隔得近,将那白色软布上和簪子上的血迹看的清清楚楚,当即心中一颤,忙从萧淮隐手中接过来呈给圣上。
圣上先是拿起了带血的簪子,手指轻轻一抖后,将簪子递到成总管手上,快速打开白色软布。
红色的血迹几乎染尽整张白色,才入眼便让人觉得血腥可怖。
而其中内容却是叫人如被雷击,一阵头晕目眩。
“陛下!”成总管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失去重心的圣上,惊慌唤道。
萧淮隐猛地抬头,只见那血衣滑落在地,圣上半倒在成总管臂弯,双目圆瞪,面色惨白,唇抖动半晌都未能说出一个字。
萧淮隐身子一僵,而后手握成拳,下意识唤道,“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