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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1 / 2)

“你是傻子吗?”

李循沉着脸道:“你自己说,你如今是什么身份”。

“卫王世子妃。”

“你还知道自己是卫王世子妃?为何要容旁人随意欺凌无反手之力?当初你找我讨清白的时候,不是挺牙尖嘴利的吗?”

她本来就挺难过的了,怎么李循还要骂她傻……沈虞瞪大了双眼,心里有些委屈,默了片刻,哑着嗓子说道:“她……她不是旁人。”

“她是我母亲。”

若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路人,她又何必郁结挣扎?

都欺负她。她低头兀自难过着,忽然脸上多了个粗粝的触感。

沈虞诧异地抬眸。

李循用手按了按她眼角的泪,他手上没轻没重,沈虞被他揉得好疼。

他面色也不好看,但声音低沉而有力,又好像没生气。

“若是想哭,便哭出来。”

沈虞却也没再哭下去,她推开了李循的手,自己胡乱抹了抹脸,歉疚道:“今日给世子添麻烦了。”

李循将手收回来,平静地看着她道:“你既说自己是卫王世子妃,你我是夫妻,夫妻一体,原便是要相互帮衬,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

顿了顿,又道:“你先别说话,躺下好生休息。”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

青竹心惊胆战地被叫到书房的时候,李循正负手立在窗前。

男人的声音隐含威势与震慑,淡淡地在她头顶响起,“今日世子妃与靖安侯夫人如何起的争执,你从头到尾说与我听,不得有半句虚言。”

其实做母亲的给女儿送几个陪嫁丫头实属稀松平常,只是靖安侯夫人送了个和侄女相似的丫头,这就说不过去了。

更何况,两人的矛盾根本就不在于此间之事。

“……为了生世子妃,夫人难产差点送了命,大夫说夫人从此后不能再有生育,因此夫人便一直记恨世子妃,认为是世子妃害她生不了小世子,小时候夫人便对世子妃极为严苛,非打即骂,后来还是沈阁老出面,亲自将世子妃收养在了膝下。”

“沈阁老病逝后,世子妃没了庇护,十一岁时夫人竟要将世子妃过定给高尚书家的那个浪荡纨绔,世子妃不从,夫人就将世子妃绑了关进黑屋里,那之后世子妃生了一场大病,病得奄奄一息,亲事不了了之,世子妃也被夫人送去了洛阳乡下的一处庄子里养病……”

当年沈虞逃婚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整个侯府瞒得都很紧,因此青竹虽是家生子,知道的却是事情改编之后的版本。

不过光凭这些,也够叫人瞠目结舌了。

“竟然会有人因为生不出儿子而将罪过加诸于亲生女儿身上,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当真是咄咄怪事,奴婢平生仅见!”

青竹越说越气,一开始还小心翼翼地看着李循的脸色,可憋了一肚子的火和委屈没地儿撒,此刻面对着平时叫她发憷的李循,忍了忍没忍住,还是决定一吐为快。

幸好李循没被她这话触怒,听了这话只是目光晦暗不明地微蹙了眉,不知在想着什么。

片刻后青竹听他说道:“照顾好你主子。”

兵部事务繁忙,一刻也离不得他,他不能因为沈虞耽误了军国大事,因此等沈虞服下药之后,他便匆匆离开了王府。

*

李循抱走沈虞之后,靖安侯夫人没了忌讳,在太夫人的院子里破口大骂。

“我当初就不该生下她,孽畜!竟还找了外人来对付自己的亲娘,我怎么生下这么个逆子!”

“好了,人都已经走了,你还说这些作甚?堂堂侯夫人,在家中却里如同泼妇骂街一般,传出去岂不是成了笑话?”太夫人叹道。

靖安侯夫人本也是将门贵女出身,祖父与沈家是好友世交,原本沈崇看中的其实是靖安侯夫人的姐姐,可偏偏沈继就看上了容貌更胜一筹的妹妹,硬是不顾劝阻将她娶回了家。

靖安侯夫人生得漂亮,脾性自然就差了一些,但她刚嫁进来的那几年还是极为收敛的,倒也与沈继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可后来她一直无子,再好的颜色也有色衰爱弛的那一日,再加上沈继不停地纳妾,后院的小妾姨娘越来越多,靖安侯夫人也愈发偏执,怀上沈虞的时候人人都说她那一胎怀得是男娃,生出了却是个女孩儿还叫她差点送了命去再也不能生育,靖安侯夫人由此就记恨上了女儿,从此后脾气愈发暴躁难测。

便是太夫人对上,也奈她不得,更何况是沈虞这个从小就不讨她喜欢的亲生女儿。

“但凡你那不孝子争口气,我堂堂靖安侯夫人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院外的沈婼听了这话,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她看着在屋里地上畏畏缩缩跪着的两个丫头,其中有个竟与她有几分相似,心中不禁一阵恶寒。

“姑娘,咱们快回去吧。”

沈婼的婢女将她扶起来,说话间沈婼的娘陈氏匆匆赶回来,见沈婼一脸泪痕,当即便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哎呦我的乖女儿,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一边去呵斥旁人探头探脑围观的仆从,“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

沈婼委屈,扑进陈氏的怀里小声啜泣。

陈氏也听说了刚才靖安侯夫人罚跪沈虞,叫李循抱回去的事,妯娌两人本来关系就不和,看着还在院子里骂骂咧咧的靖安侯夫人,不禁小声骂道:“也就她这只母老虎做得出来这种事。”

“夫人,你看那个丫头,她和咱们大姑娘……”

陈氏原本还只是做壁上观的说两句闲话,谁知顺着婢女的手看过去,一看到丹微,顿时是又惊又怒,不顾沈婼的阻拦就冲进了院子里。

“好你个母老虎,你竟然给卫王世子房里塞个和我们婼儿长得像的丫头,你这天杀的!看我不掐死你!”

说着就伸出手要去掐靖安侯夫人的脖子,靖安侯夫人那也不是吃素的,一把扯住陈氏的头发,咬牙切齿道:“我呸!你这贱人,如若不是你那个闺女还去纠缠世子,我女儿怎么可能成为旁人口中的笑话!你先管好你自己的女儿!”

“明明是你女儿抢走了我女儿的良缘,婼儿和世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女儿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女儿相提并论!”

当下两人便缠斗在一起,太夫人来劝还差点被推搡下月台,直呼:“作孽啊,作孽啊!”

沈婼想到李循护着沈虞的那场面,又见母亲陈氏被靖安侯夫人压制的狼狈模样,心中顿时是又妒又气又恨,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沈家这厢撕扯的如火如荼,卫王府中却是一派岁月静好。

沈虞喝下药睡了一觉,一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下晌李芙和王氏都来看过了她。

李芙带了不少东西,那次她托顾晏清请兄长来顾府吃饭,因为兄长自小忍耐力惊人,她不得不下了猛药特意叫人做了不少温补的菜……不过补得好像有些过了,后来听王氏说第二天沈虞下床走路都需要人扶着,愧疚的她一连许久都不敢见沈虞。

沈虞本来奇怪那日李循为何会忽然与她圆房,原来是……

其实她也没有怪李芙的意思,毕竟她是好意。

见沈虞神色平静,并无责备之意,李芙倒是松了一口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兄长一开始对嫂嫂有误解,后来不还是接纳了嫂嫂?嫂嫂且放宽心,你以后,定会和兄长长长久久的。”

长长久久……

想到那夜李循对她说的话,沈虞没有吭声,只低头去喝茶。

送走了李芙,她命青竹从箱子里找到了一只匣子。

“这是什么?”青竹把匣子打开,发现里头装了一只十分漂亮的紫玉箫。

沈虞将玉箫拿出来,双手抚摸着箫身,心中一片怅然。

犹记得当年长安一别,祖父将大哥送到江州去养病,五年后她山穷水尽,不得已南下去寻他,却只记得他在云台山养病,并不知具体何处。

那时她年纪小,一连寻了几日,身上的干粮也吃尽了,只得偷偷爬上了云台山后的野竹林里寻些野果子充饥,一日她在洗梧江下洗脸,远远地便听有铮铮的琴声从江上而来,那琴声清幽深沉,仿若高山流水般巍峨悠长,叫人听了心神都为之一静。

她不禁抬起头来,只见远水澄澈处,熹微初升时,一叶孤舟自江上静静飘了下来,船头上坐了一身着青衣的俊秀青年,身前置了一把古琴,案上香雾袅袅,青年转轴拨弦,一曲尽了,竟听得她心伤难抑,泪水涟涟。

直到青年抱了亲自船上下来,走近了她才发现,那不是旁人,正是五年没见的大哥!

五年没见,当年满脸稚气总爱撒娇的小丫头变成了纤弱柔美的少女,杏眼桃腮一颦一笑清丽动人。

少年也变了,褪去了幼时的青涩,面上已有了青年人的俊朗与成熟稳重,唯独不变的,大约便是他眉目间的那一抹温和。

她一眼将他认了出来,只觉得心中的委屈一瞬间到了极致,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丢了手中的野果子,扑进了沈逸的怀中。

……

李循回来的时候,沈虞正在屋里对着月亮吹箫,箫声哀婉凄切,婉转悠长。

李循没有叫人去打扰她,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等她吹完。

沈虞放下紫玉箫,只觉得心口缺了的那一块仍旧是空荡荡的,可是她不想再吹下去了,因为待会儿李循便会回来。

恍惚间,头顶却忽然落了只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沈虞就像是触电一般,身形一僵,而后惊喜地站起来,“逸……”

李循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怜惜和柔软。

“怎么了?”他疑惑,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没,没什么,”沈虞很快地低下头去,“世子今日回来的倒早。”

“嗯,”李循也没说为什么回来的早,“身子可好些了?”

“好些了。”沈虞要去把箫装起来,李循却攥住了她的手,将那箫拿过来仔细打量。

“你会吹箫?”他有些惊讶。

之前就听人说,沈虞十一岁的时候生了病,去了东都的乡下休养了六年才回来,以前人人都说沈婼是长安第一才女,如今看来,沈虞竟也不输给她。

不仅会画画,并且画得还很不错,煎茶、磨墨都十分精通的模样,想来是去了乡下,也不曾将从前学的懈怠了。

这些东西,想来应当都是沈崇教的,沈崇是一代大儒,内阁首辅,沈虞又是他极疼爱的孙女,想必是将毕生所学都尽传了。

她刚刚吹的那首曲子,他都不一定能吹得出来那种意境。

又想到她白天她明明受了那样的委屈却咬紧牙关不愿落泪,还跟他道歉给他添了麻烦,若是真的不委屈,又怎么会在他走后独自一人对月吹箫遣怀?

李循不知道,沈虞为何这么能忍,甚至连自己最亲密的人都不愿吐露分毫。

可正是如此,他对沈虞不仅多了几分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怜惜。

“刚刚吹得那曲子叫什么,怪好听的。”李循把玩着沈虞的紫玉箫问。

“叫……”沈虞紧张地盯着李循的手,生怕他一不小心把箫摔下去了。

“没有名字,妾身随便吹的。”

“这么好的曲子也没名字没词?”

“没有,”沈虞随口敷衍他道:“有些曲子,配上词反而俗气了,他人有心事,知音忖度之注,权看心境。”

李循琢磨了一会儿,沈虞这话竟还有几分佛理,不禁笑道:“你这话,倒与我堂兄有些相似,他也是个极爱搏琴制谱,却从不写词的……”

想到李衡,眼底带了几分怅然。

这首曲子其实是有名字的,名为《燕燕》。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可惜那时的沈虞不懂沈逸的心中之意,为何大哥的《桃夭》便是欢快热闹,《燕燕》却如此缠绵哀婉。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腿还疼吗?”李循终于将箫收了,又问起她的腿。

“不疼了。”沈虞松了口气,忙伸手想去拿回她的箫。

“沈虞……”

李循有些不悦,匣子一扣挡住她的手,挑起了沈虞的下巴,“你不说实话。”

“真不疼了……”沈虞刚刚说完,冷不丁被李循打横抱起,抱到一侧的小榻上,掀起她的裙子,她膝盖上的青紫便赫然呈现在了李循的眼前。

李循轻轻按了一下,沈虞情不自禁地轻嘶了一声,想将腿抽回来,却被他一只手便轻轻松松的攥住。

“活该,还说不疼。”

李循虽然语气冷沉,手中的动作却是轻柔的。

他找来郑太医开的金疮药,将药膏先在手上揉开,再一点点抹在了沈虞膝盖上的青紫处,也顺便一道把昨夜叫他不小心掐紫的地方也揉了揉。

小姑娘的腿白皙匀称,握在手中如丝绸一般滑嫩,李循原本是好好想给她抹药,可也不知怎么回事,看着她大腿上昨夜残留的痕迹,这药抹着抹着就变了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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