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绵延多年,gāo • guān辈出。
如今虽不复往昔繁盛,然其根基之雄厚,从那高大壮阔的府门亦可窥出一二。
朱漆大门上的牌匾书着谢府二字,字体遒劲有力,篆刻精细。
刚刚才从竟陵回京,李初柔正在院子里指挥下人们打扫庭院、收整行李。听闻平凉侯已经到了门口,她忙道:“快请他进来。”
“还有位小娘子随侯爷一块来,奴婢瞧那阵仗,估摸着是郡主。”管事又补充了一句。
李初柔又是一惊,让收整行李的侍从都停了手,赶忙将庭院洒扫干净,又遣了人去准备糕点和茶水,再将府中的小辈们唤了来。
穿过雕花影壁、无数厅堂回廊,萧神爱随着齐邯到了西边常青院。
此时的常青院早已拾掇齐整,全无许久未住人的迹象。
院中植了许多松柏,因年岁久远,枝叶繁盛广茂如华盖。道旁则是数丛斑竹,无愧常青之意。
还未进庭院,李初柔便已率众出迎,候于道旁。咋然见到许久未见的儿子,她一下子就红了眼圈,捏着帕子低唤道:“五郎。”
齐邯微微躬身,轻声道:“请母亲安。”
李初柔便是齐邯的母亲。
她出身陇西李氏,与平凉侯齐嘉良为结发夫妻,齐嘉良数年前战死后,她又改嫁了谢相之子谢和。
谢和在荆州都督府任都督,此番回京,是为述职。
过去这一年多,俩人至少有一个不在长安,竟是就这么生生错开了。
李初柔很快遏制住情绪,叫身后众人近前给萧神爱行礼。
萧神爱让侍从将人扶起,软声说:“不必多礼。”
她的声音一向很软,听着又甜又娇。即便是骂人,做出一副凶狠模样时,听起来也是糯糯的。
任是谁听了,都要下意识柔和眉眼,不敢高声对她说话。
一旁几个少女都忍不住抬首,悄悄看了过去。
不过一眼,便已觉惊心动魄,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子。
谢宛是嫡长女,在家里得宠,性子很是开朗。又同她还算相熟,便上前笑道:“许久不在长安,郡主风华倒是更胜昔日。”
萧神爱向来是个不会自谦的,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认同道:“我也觉得。”
谢宛当场给她表演了一个目瞪口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甫一进去,一个孩童揉着眼睛从厅堂跑了出来,低声唤道:“阿娘——”
那孩童不过三四岁的模样,萧神爱看了一眼,便知这当是李初柔同谢和的幼女。
“睡够了?”李初柔弯腰将孩童抱起来,指着叫她认人,到齐邯时,她轻声说,“阿宁,这是阿兄。”
阿宁睁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没随着李初柔的视线看齐邯,而是在盯着萧神爱看。
这个阿姊真好看,她好喜欢哦。
“阿姊漂亮!”忽的,阿宁高声说了一句。
谢宛嚯的瞪大了眼眸。
这句话是她教的。平常想让小丫头说两句还得威逼利诱着,怎料见了萧神爱,人家竟是自动喊了出来。
不管谢宛如何气鼓鼓,萧神爱总归是舒坦极了,暗想这孩子可真实诚啊!
这年头,这么实诚的孩子可不多见了!!
她一高兴,出手就格外的大方,将原本准备的金银馃子换成了一块团蝶纹羊脂玉佩。
众人在厅堂坐下后,李初柔拉着萧神爱的手,轻声说:“不知你们今日要来,我也没什么准备。”说着,她让人取了对莹润澄澈的碧玉镯出来,“再有就是从竟陵带了些土仪,你们若是不嫌弃,就挑些回去赏玩吧。”
萧神爱扬唇笑道:“本是过来玩一遭的,想不到伯母还有礼物送我,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李初柔轻点她的眉心:“那倒是多过来玩几次。”
萧神爱能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不是没有缘由的。
她在长辈面前,一贯是懂事有礼。
至于她对讨厌的人如何嚣张,总归那人也有不是,长辈们便只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