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萝好奇地问:“郡主带这么多书,看得完吗?”
“没试过,怎么知道看不看得完!”萧神爱理直气壮的回了句,又很有信心地说,“此次前往行宫,她们定然不会用心上课读书的。我正好借此机会偷偷学,下苦功夫将她们拉开一大截!”
她在学堂里的功课算是好的,但却没到独占鳌头的地步,总有几个跟她不相上下的。
平常玩心大得很,这一次倒是下定决心了。
女萝呆呆的点头:“嗯,嗯,好的。”虽然她还是很不相信,郡主会下苦功夫。
这说出去谁听了,都会觉得不可置信的啊。
萧神爱摸了摸她的脑袋,欣慰道:“你能听懂就行。既然懂了,就快去收拾吧。”
直到亲眼看着自个的书都被装进了箱笼里,挨个搬上了马车后,萧神爱才放下了心,钻入被子里头睡了过去。
***
一路行旅漫漫,总算是折腾到了行宫。
萧神爱一脸疲惫的下了车,差点连腿都站不稳,被清檀扶着走了几步,才觉得舒服些了。
绮云先着人将行李都搬去了东宫,她上次来行宫还是六年前。那时虽在行宫里有个固定的殿宇,多年未住,难免有些荒芜,还得着人先整理一番才行。
她心中思量着,正要回去歇息时,皇后打发了女官过来,唤她过去用晚膳。
皇后相邀,自是不得不去的。
萧神爱强打起了精神,抬步往排云殿而去。
到了才知道,祖母并非只唤了她一人,皇室众人此刻几乎都在排云殿里,还有几个随行的高位妃嫔,竟是个小小的家宴。
会稽公主本来在同身旁之人说话,见萧神爱进来后眸光微闪,上前几步拉住她道:“神爱可算是来了。此番你阿耶没跟来,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了,只管来找姑母给你做主。”
萧神爱笑着应了声好:“多谢姑母挂心。”
她瞧着,只觉会稽比前几月要憔悴了不少,神色也是有些恹恹的。
同她说过几句话后,会稽又转去同旁人说笑,南阳在一旁站着,微不可查的皱皱眉头:“待会阿耶要过来,你可收敛着些吧。”
会稽身子略僵了一瞬:“阿姊,我……”
后殿内,帝后正在饮茶。
隔着几扇雕花楠木大屏风,可瞧见前殿隐隐绰绰的人影。
皇帝哂笑了声:“这就是你说的,她心里还难受着,没走出来呢?”
看着在那到处走动、同人高声谈笑的会稽,霍皇后面容僵了一瞬,尴尬道:“她也总不能到处同人说自个太伤心吧,人前总得装装样子。”
她这会倒是有些后悔叫会稽过来了。
皇帝不置可否,只淡声说:“朕突然觉着,给那霍旻的处罚,着实轻了些。”
为了不惊动外人,他还另寻了个错处将其贬官,再在路上找人假扮匪口将霍旻揍了一顿。
这般行事,堆一个皇帝来说,实在憋屈。
“倒是神爱那孩子。”皇帝捋着短须点了点头,“年纪虽小,比她懂事多了。”
霍皇后也跟着点了点头,温声回道:“这孩子丧母也有几年了,阿晗忙着政事都没空管她,在东宫也没女眷照拂。我前几日还听女学夫子夸了她呢,着实难得。”
皇帝应了一声,揉了揉眉心:“她前段日子是不是过了纳采礼?是跟齐邯?”
霍皇后看了他一眼,略有些嗔怪道:“圣人连自个孙女婿都不识得了?”
虽说他孙子孙女不少,可太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到底是不一样的。
“那小子不错,老大倒是会选,早早将人给扣住了。”皇帝淡声道,“朕已下旨将他调去北庭,正好给他个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了。”
想到这,皇帝脸上浮现起了淡淡的笑意。
齐邯父亲死王事,而他又是在宫禁中长大的,于皇帝来说,是个极其可信、能委以重任的人。更何况他父亲薨了、母亲改嫁,其余在朝的齐氏族人同他血缘疏远。
孤身一人在朝中,无任何隐忧,着实是把称手的刀。
还是把能使得出去的好刀。
政事上的东西,说得越多,错得越多。霍皇后没有回话,仅是倾身给他倒了盏茶水,柔声说:“圣人一路奔波,也辛苦了,喝口茶水润润喉。”
皇帝接过她手中杯盏,轻啜一口后淡声道:“神爱既是快要出阁了,咱们做祖父母的也不能没有表示,你看着到时候如何给她添妆吧。”
霍皇后对孙辈感情平平,但到底是自个亲孙女,听皇帝如此吩咐,她自然不会怠慢。凝神细想片刻后,轻声说:“她是太子妃所出,阿晗也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就循着南阳和会稽的旧例办了。”
皇帝道了声辛苦,搁下茶盏起身说:“时辰差不多了,出去用膳吧。”
筵席过半,萧神爱嫌里头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清檀随在身侧,俩人有说有笑的,倒也自在。
走在一簇斑竹中,她却突的看到前方潋滟的池水中,倒映出几个人影。
“阿耶此次,可真是半点没留情。”
声音很清晰,是会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