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连赴任都要带着,这齐邯当真是宠她。”天水王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沉声道,“她老子现在失势了,到底还是朝廷册封的郡主,若是能将她擒拿住,也是和朝廷那边和谈的条件。”
再说以齐邯待她的心思,自个若将那侄孙女拿捏在手中,齐邯必定不敢再轻举妄动。
只要能撑上一段时日,再想将他剿灭就难了。
天水王沉吟片刻,吩咐道:“去给那周老儿传话,让他将郡主给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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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神爱是在睡梦中被人给推醒的。
一睁眼瞧见是清檀,她挣扎着翻了个身,喃喃问道:“怎么了?”
清檀急切道:“郡主,咱们府上被围住了,齐五说叫郡主换身便装,咱们即刻逃出城去。”
“围住了?”萧神爱这会子清醒了些,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为什么要将我们围住,是天水王攻进来了?”
以襄武城池的稳固,齐五又说天水王手下那批军士,实则没怎么操练过,就是军备不错,看得过眼能唬人罢了。
她想着,怎么也不该这么快。
“不是。”清檀摇了摇头,咬牙道,“是那林县令带兵围的,说是天水王说,交出郡主即可撤兵。”
萧神爱掀了锦被,赤着脚下床去找衣衫,一面问道:“他人呢?”
清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问的是林县令,急忙回道:“他就在咱们府门口,一直在叫唤呢。”
“天水王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逃出去,也非易事,白白折损将士。”萧神爱轻叹了一声,唤她过来给自个穿衣,“咱们去瞧瞧吧。”
众人簇拥着她出去,甫一走到二门处,便可听到府外的刀剑声,其中夹杂着齐五的呵斥声。
听见后面的脚步声,齐五一转过头,就瞧见郡主着一身绛色长裙绕过厅堂旁的丛竹,款款走来。
他头皮一阵发麻,小跑着迎了上去,压低声音道:“郡主怎的出来了,若是要出城,今夜东北防守薄弱,是个好时机。”
萧神爱摇了摇头,轻笑道:“我要是真走了,他们不知该怎么编排我、编排郎君。”
怕是连父母兄长,也逃不过被人非议的命。
她听着府外林县令的声音,面色逐渐转冷。
齐邯留给她的亲卫,和阿耶私底下交给她的一队卫士,她仅留了一小批守卫都督府,其余的都派去协助府兵防守了。
她想着是整座城池勠力同心,却是城内先起了内讧。
府中静了下来,府外的林县令趁机喊道:“襄武被围困也有些日子了,如今天水王说只要郡主肯出城,他便退兵。还望郡主能主动些,总不好叫咱们全城百姓都没活路不是?”
齐五冷声回道:“天水王真是这么说的?莫不是天水王许了县令什么好处,才叫县令与他狼狈为奸?”
天水王大肆兴兵、反叛朝廷,怎可能单纯为了郡主而来。
外面这般兴师动众,住在附近的人早就醒了,只是碍于那些府兵不敢出来窥探。
齐五声音洪亮,声音足以穿透几尺厚的墙壁,轻轻松松的就传到了外边去,叫所有人听着。
府外静了片刻,继而沉声道:“这还能有假?你可莫要血口喷人!”
萧神爱抬首制止了暴跳如雷的齐五,轻声道:“襄武城池稳固,天水王连攻数日不下,百姓如何就没活路了?”
听出是一道女声,县令振作起来:“郡主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即便是现在被围困也少不了米粮供给,哪里知道百姓家中都没了余粮。”
“为何不开仓放粮?”萧神爱朝着府门走进了几步,声音沉稳有力。
齐五阻拦不得,只得步步跟在她身侧。
林县令回道:“我只能掌管襄武的,郡守不在城中,城中其余粮仓无郡守批复,不得开启。”
萧神爱被气笑了。
这就是他所谓的没了活路。
有粮仓不开,却要将她送去敌军之中。
她急喘了几口气,冷声道:“这种时候还不开仓,我看逼全城人去死的是你吧!难道这种危急关头,朝廷会因此降罪?林县令未免将头上这顶官帽看得太重了些!”
一番话下来,府外原本满腔热血跟来的士卒,也瞬间转了心思,望向林县令的眸光带了探究之意。
见外面许久未曾出声,萧神爱转头对齐五说:“你派人去开粮仓,若是这姓林的再不肯,你将他当场斩杀。”
她依稀记着这陇西长史,是为齐邯一堂舅,便吩咐道:“郡守不在,这郡中之事原也不该他来做主,先去寻李长史。”
齐五压下心中惊涛骇浪,来不及细想郡主的这番决断,沉声应了句是。
萧神爱只叫人坚守府门,没再理会外间叫唤,转身让清檀扶着她进去,又派了女萝换了身圆领袍,跟着齐五的人一道赶往粮仓。
半夜被唤了起来,长夜漫漫,却再无睡意。
萧神爱叫侍从点了盏灯,随手拿了本书靠在床头看,眼睛虽一直搁在书上,上头密密点点的字,却是一个也没看进脑子里去。
只觉心烦意乱。
夜间起得急了些,又被凉风吹了一遭,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待到天光破晓,她准备起身走动走动时,房门却被从外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