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工作忙,婚后需要妻子多照顾家庭。不过如果有孩子,会让家母从家里过来帮忙,但希望孩子三岁前母亲能够陪在身边。”
时萤眉梢微动:“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你的妻子放弃工作?”
怪不得刚刚也未询问她的工作。
“只是在孩子三岁前。”李成尚补充,又聊起母亲对孩子的重要性。
对话进行到现在,时萤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他想要一个家世清白,且好掌控的妻子。
接下来的时间实在煎熬,她努力端着体面姿态,直到这场相亲结束。
结账出门时,时萤把自己那部分饭钱发给对方,婉拒了李成尚送她回家的提议,表示和朋友约在了附近逛街。
李成尚稍显不悦,却没坚持。
只是在门口分别前,他突然停住脚步看向她:“对了,刚才看见时小姐在门口聊天,是和对方认识?”
时萤因为这突兀的询问有点懵,片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陆斐也。
“算是现在的老板。”时萤简单介绍,随后反问:“你也认识?”
李成尚颔首:“是同届的校友。”
对方和陆斐也差了一岁多,故而时萤没有联想到这点。
她准备结束对话,随声应和:“那陆par也挺厉害。”
“是吗?”李成尚挑了下眉,不知想到了什么,“不过你可能不知道,他也就只能当个律师了。”
语气轻蔑,略为讥讽。
时萤攥了攥手,没说什么,面色平静地再次告别转身。
一步,两步,三步,双脚像是被绑上沉重的水泥,突然停住。
下一秒,时萤深呼口气,转过身来:“李先生。”
李成尚冷不防被叫住,走向车子的身影停住,重新看向时萤:“还有事?”
他以为,对方是想暗示约下次。
时萤抬眸直视着对方,声音清晰:“我不认为您身为一名检察官的优越感,该通过诋毁贬低其他职业来实现。不知道是什么使你产生了高高在上的错觉,但是你表现得越高傲,我就觉得你越自卑。”
她瞧见李成尚怡然的表情渐渐凝固,变得难看,但她没有停止。
“从你身上,我看到的是藏不住的不甘,真是对不起,你和陆斐也比起来——”时萤突然笑了笑,一字一句将剩下的字吐出:“差远了。”
话落,她没等对方说话,攥着手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时萤脑中紧绷着一根弦,像是听不见身后李成尚气急败坏的声音。
直到转进街头人流稀少的巷口,才瞬间卸掉了全身的力气。
她极不擅长吵架,也不爱和人撕破脸。上学时基本没和同学起过争执,和方景遒吵架也很少能赢,每次都在复盘时懊恼。
强撑的勇气散尽,时萤几乎是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双腿发软地蹲在巷口。
她从包里掏出张纸巾,还没来得及擦掉眼角的泪珠,朦胧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双崭新的球鞋。
时萤愣愣抬头。
陆斐也手上拎着一杯奶茶,不期然出现在眼前,下一秒,他半曲下身,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
“时萤,你哭什么?”
在对方漆黑的瞳孔中,时萤看到了自己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
她迅速低下头,声音发闷:“觉得自己太怂了。”
“刚不是挺勇敢。”陆斐也挑眉。
时萤愣了一秒,随即意识到刚刚他就在附近,亲眼看到了她痛批李成尚。
她胡乱擦了把眼泪:“你是说我外强中干吗?”
“所以你走那么快,是怕露怯?”陆斐也不答反问。
“没有。”时萤深呼口气,小声道:“我怕走慢了,他反应过来动手打我。而且我哥说,吵架撂完狠话就离开,不会吵不过。”
陆斐也笑了:“那你应该赢了,我看他挺生气。”
言毕,他将手里的奶茶递了过去。
时萤愣怔:“给我吗?”
陆斐也点了下头:“算是感谢你……仗义执言。”
逆光的视线中,时萤看到男人扯起嘴角,瘦削的面容有不同以往的柔和。
再次见到陆斐也时,她其实很高兴对方成为了她想象中的样子。
她对陆斐也的心态很特别,起初只是希望对方能挫下方景遒不可一世的锐气,后来逐渐变成,迫切想看到他成功的未来,仿佛连带着她密不透风的人生,都有了挣扎的动力。
时萤终于平复好心情,接过那杯奶茶,喃喃开口:“陆par,那我现在算不算,将功抵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