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青崖山幽深静谧,月亮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树影婆娑、松涛阵阵,偶尔传来轻促的鸟鸣声,让这片隐藏在悬崖密林中的山寨越发安静。
一阵喧哗声忽然传来,惊起了一群飞鸟。
鼓乐声伴随着笑闹声而来,就连寨门口豢养的一群狼狗也都跟着骚动吠叫,此起彼伏。
山寨门前巡逻的哨兵难得惫懒,拿着分发下来的酒食和喜饼,瞅空偷偷尝上一口,羡慕地望着里面的筵席,小声聊着八卦。
“新娘子呢,怎么没见出来拜堂?”
“听说不愿意,寻死觅活的,绑在洞房里呢。”
“新娘子是真漂亮,那个村子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美人,咱们怎么都不知道啊?”
“你偷看了?小心眼睛被寨主剜了下酒喝。”
……
这窃窃私语声丝毫不影响门厅里的热闹,酒桌上觥筹交错,时不时地传来划拳和碰杯声,一群人醉意醺然地围着中间一个高大健硕的男子起哄。
“走走走……一起看新娘子去……”
“滚你丫的,大哥的洞房花烛夜,你还想凑什么热闹?”
“这不是嫂子长得和仙女一样……小弟们也想……想沾点仙气嘛。”
“去,大哥是盖世英雄,正好和仙女一样的嫂子是天作之合,有你这个妖怪什么事!”
……
大家哄笑了起来,那位被称为老大的寨主一听这话,更是大笑了起来,“说得好,把我的玉葫芦赏你了!”
他的笑声甚是洪亮,墙壁上的灯火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只见他浓眉虎目、鼻若悬胆,单看这两处,还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俊朗男子,只是他的下半张脸满是虬髯,眉骨尾处到鬓角这里还有一道伤疤,粗莽的江湖气直接冲淡了眉眼的俊朗,一股危险的煞气扑面而来。
又被灌了几碗酒后,寨主有些不胜酒力,这才找借口抽出身来,步履踉跄地往后院走去。烈酒化作渴望,在他的血脉中叫嚣,让他越发迫不及待了起来。
新房外,几个手下守在门外,喜婆则坐在门口的一张小板凳上嗑瓜子,一看这青崖山寨主她立刻把手里的瓜子一丢,战战兢兢地迎了上去:“罗……寨……寨主……你可来了,里面都已经安顿好了,恭喜寨主今天佳人在怀、温香软玉,成就百年之——”
寨主一眼瞪了过去,眼侧的刀疤在摇曳的烛光下愈发可怖,喜婆吓得腿一软,扶住了门才没跌倒。
“你怎么不守着宝儿反倒坐到外面来了?怠慢了我的夫人,可没好果子吃。”
喜婆吓得魂都没了。
她原本是青崖山附近村庄里的,这几年幸得周边十里八乡父老乡亲的信任,做了些婚庆的小本生意,昨晚刚刚和一家人谈好,出门就被这山寨里的人掳了,说是要给他们寨主成亲。
青崖山地处大宁西南,属于大宁地界,但再往西边是这些年和大宁朝不和的西戎,两国边境时有摩擦;东北边是大宁藩王北仁王罗敏思的地盘,南面离此不远则又是当今天子之弟汝阳王孟曜的辖地。
因为青崖山地势险峻,又占据着南来北往的交通要塞,向来就是历朝历代兵家必争之地,这些年这四方势力明争暗斗,最后把这里弄成了三不管的地域,表面上是大宁的属地,但谁都要来插一脚,以至于官府形同虚设、盗匪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