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笛握着细韧的腕子,指腹按在红痕上略带敷衍地摩挲了几下,而后拍了拍郁柠脏兮兮的脸,说:“郁柠,去洗了澡再睡。”
郁柠抬手不乐意挥开他的手,翻个身趴在床上,半边脸埋在松软的被子里,余一只眼瞄着男人,瞄了有那么几秒钟,问:“你叫什么名字?”
陆砚笛忍不住失笑——合着折腾了他一整晚,还没认出他。
陆砚笛觉得现在自报家门小少爷记住的可能性不大,说不定明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等你酒醒了再告诉你,我先走了,一会儿记得去洗澡。”
说着,陆砚笛站起来。
……走?
郁柠忙攥住他的手,猛地向后用力狠拽了一下。
陆砚笛没防备,竟被拽得回到了床上。
“郁柠!”陆砚笛警告般叫了声他名字。
郁柠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费力起身,得寸进尺用半边身体狠狠压住陆砚笛,还胆大包天地拍了拍男人英俊的面庞,疯癫行为像个登徒子。
“为什么走,”郁柠扯扯嘴角,眼睛里是浓重的醉意,带着鼻音说:“你往哪儿走啊,我们不是来开房么。”
陆砚笛:“……开房?”
“对啊,开房睡觉。”郁柠嘟囔着,像是困了,闭上眼趴在陆砚笛颈侧,含糊不清地说:“今夜别走了,陪小爷我睡一觉,明早就给你……钱。”
“……放心,我睡相可好了。”
房间寂静,灯光晕黄柔和,均匀笼罩在雪白大床上的两个人身上。
陆砚笛仰躺在床,一双丹凤眼看着镀金雕花的天花板,想着刚刚小少爷说得话。
——小少爷是把他当什么了?
夜生活工作者?
陆砚笛头疼地捏了捏山根,不知道是不是被折腾了一整晚的原因,接触到温暖的床铺陆砚笛也有些困倦了,耳边慢慢响起了郁柠从鼻腔发出来的喘息,呼噜呼噜的。
陆砚笛第一次听见人这么打呼,像只猫似的自带蠢萌感,呼出来的气息温热酥麻,全扫在了颈侧,还有淡淡的酒精味。
他偏过头,忽略掉这份暧昧,不自在地将郁柠的脑袋挪开了些。
可能是真的太累,再加上半路上手机也没电,他阖上满是血丝的眼睛,在脑中计划今夜将就凑合一晚的可能性。
半晌,陆砚笛把沉如死猪的郁柠从身上弄下去,起身,去洗手间洗澡。
温热的水浇下来,陆砚笛心情随之好了起来,今晚发生的所有事都超出他的预料了,也懒得去复盘思考,只想躺下休息一晚。
洗完澡陆砚笛穿着浴袍出来,走去床尾,把醉鬼抱到枕头上,帮人脱掉鞋,盖上被子。然后去衣柜重新取出备用的被子,睡在床上的时候,陆砚笛如释重负地闭上了眼。
他心想漫长的一夜算彻底过去了。
酒店房间,雪白大床两人各据一方,犹如分割出了楚河汉界,谁也不曾逾矩,一直到半夜——漆黑的房间忽然响起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几秒后,房间大亮。
陆砚笛睡眼惺忪坐在地上,无语盯着不知何时呈大字型占据了整张床的郁柠。
一时之间陷入了怀疑,这就是一脚把自己踹到地上还可好了的睡相。
他闭了闭眼,关掉灯,拿着被子去了沙发,这次睡下之前做下决定:拒绝和郁家联姻是刻不容缓的事。
*
第二天一早郁柠是被尿憋醒的,他难受地撑起身体坐起来。
头疼欲裂,脑袋里如老旧电线交错漏了电,马上要炸开。
他闭着眼,想继续闷头大睡。
但人有三急。
郁柠不情不愿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地毯上,走了几步,耳边忽然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
郁柠慢半拍睁开眼,映入眼帘是一片陌生环境,他揉着酸涨的眼皮,忽然不经意看见手腕上明显有被绑的痕迹,一些片断式的记忆画面相继浮现了出来。
——他记得昨天自己报复性的跑去蓝瑟喝了很多酒,然后有人趁他上厕所的时候纠缠他,后面出现了一个男人帮他解了围。
——后来他好像爬上了车顶,吐了。
——他好像还被绑住,和一个男人来开了房睡觉。
等等……开房睡觉?
郁柠猛地清醒起来,看着洗手间方向——酒店里为了增添年轻人的情趣,洗手间专门设计成了若有若现的玻璃款式,只余有两条宽大的横条挡住“局部的真理”,半遮半掩非常色·情。
里面的冲澡男人不知他醒了,背对而立。
男人的身材不属于纤瘦型,宽肩,窄腰,长腿,全身比例完美,结实的肌肉纹理覆盖在强健骨骼上,有种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冲击感。
郁柠一时看呆住,忘了上厕所的事,下意识掏出手机,打开相机,留取证据。
这时男人关掉花洒,扯着浴巾回头——和玻璃外面的人打了照面。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静止。
啊,这就尴尬了……郁柠在心里槽了一句,默默放下手机,扯出一抹无措地笑,用嘴型说了句:嗨。
陆砚笛动作顿滞片刻,垂下眉眼,继续擦拭身体,穿好浴袍,从洗手间出来。
郁柠连忙冲进去放水,他边放水边回想昨晚的事。
这哥们儿到底谁啊?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怎么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敢来开房了?
昨晚他们应该没做吧。
他没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感。
可没做他大早上洗什么澡啊?
不会是……
郁柠慢慢低头,不敢置信看着自己的小宝贝,不会昨晚他是上面那个吧。
天,那他真的是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