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咱们继续下馆子,”她们恨恨地道。
原定的今天五十个队伍表演,但是有些是从外地赶来的,鉴于他们来回一次不方便,所以又临时插了五六组,导致晚上也有演出。
昭阳制衣厂的姑娘们,除了来参加比赛,这也是一次特别好的学习机会,是以她们肯定要跟着耗到最后。
夏昭芸轻笑着说,“刚刚我对象的徒弟说,距这里不算远有一家国营饭店的大肉包子特别好吃,皮薄馅多、肥瘦适中,还添加了香菇,只隔一天的晚上卖,半小时全光!”
“而且买了肉包的能免费喝汤呢,井水里镇过的酸梅汤也是一绝,清凉酸甜爽口,十分解渴消暑,又不会过于冰凉。”
“中午咱们吃好喝好,晚上就去吃大肉包子吧?”
姑娘们纷纷点头,肉包管饱比点菜便宜实惠。
中午的时候,解小琴费劲抢占了一张桌子,点了十六碗阳春面。
这阳春面爽滑劲道,用大骨汤熬煮的,翠绿的葱花、漂亮的太阳蛋,再来两滴香油,这在平时逛街后来一碗,绝对是种满足。
只是隔壁三个桌子摆满了饭菜,九菜一汤配着白米饭,什么糖醋排骨、小鸡泡面、粉蒸肉、白勺虾、红烧狮子头、肉末茄子、秘制凉菜、西红柿炒蛋、炒花生米以及冬瓜海带汤!
那香味弥漫了整个饭店,衬得好好的阳春面也寡淡得不如平时一碗白开水。
一组的姑娘们恨得磨牙,肚子里的馋虫乱撞,忍不住嘀咕夏昭芸是将对象当钱袋子使唤了。
她们才不相信有人能将媳妇娶进门,还能处处对人贴心宠爱。
绝对是夏昭芸自个儿要求男人给自己撑面子,啧啧,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更何况她男人是开货车的。
啧啧,之前说得多好听,爱人爱得愿意为人守寡。
结果人活着,她就不知道对人好点,省点钱花。
跑长途的司机都是将脑袋别在腰里,工资高也确实是特别危险,有过一次惨痛的教训,他们两口子还这么操作……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们掏了钱和票,吃了个寂寞!
事实上呢,霍天颢给夏昭芸做足了面子,虽然大家伙不缺这一顿饭,而且三组姑娘们连带着随行的工作人员也没打算占这个便宜,琢磨着回头还回来。
人情不就是这样你来我往吗?
但是呢,众人对待夏昭芸更为热情、真诚、亲昵了三分,毕竟谁都喜欢能办实事又大方的朋友,有进有出、互惠互利,才是人与人交往的长久之道。
举办单位为了照顾到外来表演队伍,所以筛选结果在当天所有队伍表演完后就宣布出来了。
昭阳制衣厂两个节目,没有太多意外地都晋级了!
过了这一关,并不代表着她们能够放松了,这才刚开始往正式舞台方向迈出一步,还有剩下的九十九步需要努力呢。
接下来几天,姑娘们恨不能扎根在练习室里。
反而是夏昭芸帮着她们调节作息,劳逸结合,省得她们后继无力。
霍天颢为了能让小家早点在市里团聚,特意将俩孩子接到运输队照顾,让夏昭芸有更多的时间、全身心投入到训练中。
彩排的时候只有三十五六个节目,除了外地的表演队伍是确定下来的,其余的都有可能随时被刷下去。
而且能在数百个节目中,脱颖而出的京都舞蹈团队,各个实力强悍,咬得很紧,谁能挺到最后,不到公布结果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
团队竞争氛围浓厚,不一个单位、不一个队伍的舞者视线对视都带着无形的杀气!
下午三四点钟,所有节目就已经彩排一遍了,台下评委老师开了个小会,直接定下了最后的表演节目。
昭阳制衣厂一组姑娘们顺利入选,而三组则被淘汰了!
别说三组姑娘们,就是在场的其他人都一片哗然,毕竟在筛选的时候,所有人笃定夏昭芸她们会一路晋级到最后的舞台,而且成为最瞩目的一个节目。
但是,这么优秀让所有人折服的节目,为什么被取消了?
夏昭芸眸色淡淡,拦住要暴起的姑娘们,面上似乎没有丝毫意外。
苏老师蹙眉,忍不住上前小声询问评委老师。
那些老师也颇为遗憾,“这节目确实特别具有可观赏性,而且将舞蹈的形、神、韵和律的结合开发到了我们不能企及的高度。”
“但是,有人匿名举报,说你们在复兴封建思想,想要用糖衣炮弹侵害同志们。如果我们不及时喊停,届时你们这队的姑娘们,怕是要接受最疯狂的批……”
苏老师忍不住道了句:“荒唐,同志,舞蹈本就是从古流传至今的,一点点演变过来,是用肢体语言来表达生活的。”
“那些不知道是外行人闹事,还是有些人心怀叵测为了减少竞争对手,故意扭曲事实。您们难道要放任这种坏风气吗?”
评委负责人嗤笑声:“这位同志,你们昭阳制衣厂任务繁重,没有怎么经历过风吹雨打,是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我们这是为了你们好,难道你们想要在领导们面前表演,被他们亲自点名吗?这样的结果你们承受不住呐!”
夏昭芸瞥了眼在场的所有人。
她曾经是鬼修,对人情绪波动十分敏感,哪怕那人低垂着头掩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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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色,但是身体细微动作仍旧能将其内心暴露无遗。
尤其是在结果公布后,其达成所愿,那种情绪外泄得更为明显。
她轻笑着走到解小琴跟前,并不压低声音道:
“解小琴,嫉妒使人丑陋,你本来长得就很稀疏平常,难道不该努力让心灵变美?”
“你觉得自己几句话,就能让人蠢笨地当枪,为你的私欲冲锋陷阵?”
“还是认为你做的事情天衣无缝,没有人能够察觉?”
“你记得我说过什么话吧?凡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之前袁同志写得保证书我还留着呢。”
“你且等着接受毁灭吧!”
解小琴紧抿着唇,低垂的眼睛里闪过被发现的震惊,身体也不由地因为害怕承担后果轻颤下。
不过她随即一想,夏昭芸根本不可能有证据,而且自己还真的就只说了几句话,能有什么后果呢?
她抬起头满脸屈辱道:
“夏昭芸,你能不能别跟疯狗似的,见谁咬谁?”
“你不该反省下自己哪里不对,为什么被人匿名举报吗?”
“而且我们是一个单位的,哪怕之前咱们闹得不愉快,可是对外我们仍旧是一个团体啊。我缺心眼儿啊,去举报你?”
“再说了,这次我跟大家伙在一起,没有单独行动过。”
夏昭芸扯扯唇角,“你有没有参与,自己心里有数。”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在厕所的时候,自导自演提供给别人思路。”
文化宫的厕所跟其他地方不同,是有小隔间的。
解小琴眸子微缩,但是她仍旧满脸无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要觉得一不如意,就是我在搞破坏。如果你们节目没有问题,怎么会被人举报成功呢?”
可夏昭芸没再继续理会她,而是接着迈步到一个队伍前,轻笑着说:“而你们,恰好听到解小琴故作担忧地说,《柿柿如意》确实立意不错,但是呢不论服饰、舞蹈风格,都带着对古代舞蹈的欣赏,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是吧?”
几个姑娘强作镇定,却也理直气壮:“这位同志,我知道你们不能入选节目很失落,但是你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啊。”
夏昭芸学着她们的口吻:“那你们也不能因为我们抢了你们的风头,随便陷害人啊?”
“难道你们不知道匿名信能够查出字迹,追踪至人?”
“你们举报内容属实的话,倒也就罢了,但是如果你们是拿着鸡毛当令箭,那这将会被定为诽谤罪!”
“你们不过是参加个节目而已,这次没能如愿大出风头,还有下一次机会,没必要被人当枪使,葬送了一辈子的幸福。”
她们涨红着脸,“我们才不会做卑鄙小人,也没那么傻被人当枪使。”
“确实,我们在厕所听到了有人嘀咕,说我们的节目其实最好,在技巧方面胜过所有队伍,却被你们利用封建玩意儿投机取巧,险胜了。”
“可是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理由。”
“我们哪怕愤愤不平,但也很有骨气地认下来,下一次我们绝对会堂堂正正赢回来的!”
她们身后的姑娘们纷纷举着拳头喊口号。
倒是闹得夏昭芸哭笑不得。
那几个姑娘,还怕自己被人怀疑,将上厕所听到这些话的时间给准确说了出来。
解小琴面色有些难看,身旁好几个小姑娘已经侧头看过来。
因为当时她们可是卡着上台的点,结伴去的厕所,当时她们人都先出来的,只有解小琴在里面墨迹了一会。
没想到这么两三分钟的时间,她就能干了这么一件大事!
细思极恐,她们都忍不住想想自己平时有没有得罪她,别不知道的时候被人给卖了。
夏昭芸冲着解小琴轻嗤一声,“你可以继续辩解、死不承认,但事情已经摆在眼前。对,你轻飘飘的几句话,确实没法被扭送到局子里宣判。”
“可是,你这几句话很有可能会影响我身后姑娘们的职业生涯,这跟侩子手有什么区别?一个shā • rén头点地,一个诛心话来刺!”
“我就瞧瞧你这种人,有几个人愿意与你深交,你的余生又能过得多好。人的名声不一定是入局子才能被毁……”
解小琴浑身泛着冷,嘴唇哆哆嗦嗦,看谁都觉得那人眼睛里带着厌恶与害怕,至少苏老师看都不看她一眼。
通往总政的路,彻底被她给毁了!
是啊,来之前袁平莹一再地叮嘱她安分,不要耍小心机,可她还是被夏昭芸给逼得受不住。
明明一组入围了,成为昭阳制衣厂第三次正式登上舞台,向领导们做文艺汇报。
苏老师也能凭借这次的捷报,重新回归总政,那时候自己是她带走的不多人选……
如今,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