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许久不再叫我兄长。”沈苍含笑看他,“就当满足我最后的要求,好吗。”
“我不会叫兄长。”
沈苍笑意敛起,说:“好,沈对愧,我不配做的兄长。”
江云渡看着他:“我说过,除了我,人资格杀。”
“什么?”
江云渡面色不改:“若死在此地,我会杀了所对出手的人。”
沈苍皱眉,正要坐起身,伤势反复,他捂胸重咳出声。
按在身后的手掌输送着断断续续的内力。
面前的这张脸情冷漠,语气平淡,口中的话杀伐无情:“我说出,便做到。”
沈苍和他对视。
自次忽然间清醒,回想过去,记忆里的影像很难真正融入,像旁观旁人的经历。
见到江叶青,才油然生起一种奇异的熟悉。
即便印象里的江叶青,和此刻的江叶青,性格并不完全同,这样的差别,他其实不感到陌生。
许记忆深处,此刻才是江叶青真正的性格。
包括这句话,他质疑。
是他很清楚,江叶青不会因为所谓的“资格”而起誓,否则绝不会跳崖救。
这二十年的处,他们日夜伴,几乎形影不离,总归还一些兄弟情义。
江云渡身负深仇不看透,他更不该点破。
郁气在胸中凝结,沈苍又轻叹一声:“叶青,若我身死,是了结沈江两的恩怨。”
江云渡再听他说了什么,单手握起他的手臂,转身将人背于身后。
起身时还未站正,江云渡脚下虚浮半步,立在原地片刻,才睁眼走回岸边,拔出剑尖入地面的佩剑,拄剑沿水流走向下游。
沈苍看出他执意这么做,加他刚才的话,再劝他,彻底压下死志。
玉、飞云坞死于非命,江叶青算是报仇,武林中所非议,不会因此将江叶青视作异类。
若江叶青为他杀了无辜人的性命,才是真的背血债。
还不死。
沈苍闭眼缓解体内伤势。
路,半睡半醒间,他意识到人在身缠了数道树藤,失重维持许久,才双脚落地,躺在一处柔软的地方。
微冷的水滴落,润湿干燥的唇缝,才人从背后扶起他。
“沈苍,喝水。”
熟悉的声音远在边。
沉重的双眼难以睁开。
轻轻倒入口中凉水不缓解烧热的肺腑,沈苍不由抬手,无意握住对方手腕。
“……”
江云渡看到他嘴唇嗡动,附耳倾听。
“热……”
江云渡握着盛着生水的卷叶,又喂沈苍喝了几口水。
但最后一次,水迹沿沈苍唇边滑落,他的脸色不再惨白,反而浮起不自然的血色。
入轮回时的记忆里似乎些印象。
江云渡皱眉抬手探向沈苍额头。
果然发烫。
他再扶沈苍躺下,手掌滑下,按在沈苍腕间的脉搏,眉头拧紧。
荒郊野岭,凡间大夫,退烧药物,沈苍发热,几乎是要命的重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