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出宝玉今日也算是痰迷了心窍,听闻黛玉此时尚未梳洗完毕,上前一步说道:“如此甚好,等一会儿我去替林妹妹画眉,只要妹妹赏我口胭脂吃。”
这话一出,整个梨香院具是寂静一片,云竹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紫鹃则一脸不忍直视,将双眼紧闭。
偏是那媚人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黛玉只觉得一股子邪火冲上脑门,恨不得生就力大无比,直接将眼前这个祸家败族的玩意儿一巴掌呼死。
她手指点着宝玉,口中骂道:“我竟不知道爷们,到底是哪里学得这些淫词艳曲,天生用到了我们身上。
我倒是想要去问一下舅舅,究竟是给宝二爷寻的哪门子的夫子,又或者是身边人的教唆,竟让你学会了这些个玩意儿。
要我说,表兄,你这平素里读的四书五经,却是不知道落到哪个蠢物的肚子里去了。
倒叫你每日里学些个不正经的话,来糟践亲戚。”
这话说得媚人脸色瞬间变白,原本无所谓的表情也消失不见,她直接打断黛玉的话:“姑娘这是说什么话呢?宝儿爷哪里有那种想法,不过是姑娘自己想的偏差而已,再说了,什么叫做身边的人教唆了二爷。”
媚人此时却是慌乱不已,这话不管是被谁听到,要是传到了政老爷或者王夫人的耳中。少不得宝玉身边的那些丫鬟们都得遭殃,首当其冲的便是今日跟着宝玉来的自己。
“林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是只只是想吃点胭脂而已。素日里我都当妹妹是我的知己,也以为妹妹的心是跟我一样的。”
黛玉的话清脆又急,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此时宝玉才反应过来,他像是被火燎的兔子蹦起来解释。
却没想过,这话说得是越来越难以描画,媚人拉住宝玉,想要将对方拉走,结果宝玉此时沉浸在自己的失望怨怼中。
他自见了黛玉,便觉得对方仿若昔日相熟之人,心中满是亲近之意,便将素日里与丫鬟们嬉闹相处的话也用在黛玉身上。
可是黛玉又哪是如媚人等丫鬟可比的,荣国府的丫鬟们,自幼养成了富贵风流眼,其中bā • jiǔ分将深受贾母宠爱的宝玉当成了自己后半生富贵的登天梯。
是以这些人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就教唆宝玉些亲近之事,也因此宝玉觉得吃姑娘口唇上的胭脂却是在正常不过的。
没成想今日不过是跟黛玉顺嘴一说,却惹来了这一顿奚落,只觉得脸皮臊得慌,也来了脾气:“姑娘怎么说的?不过是吃胭脂而已,姑娘不喜欢也就算了,偏还在这里讥讽。
此事有什么大不了的,竟然还要告诉老爷,便是老爷也吃赵姨娘口上的胭脂呢!”
说着,宝玉梗起脖子,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宝玉本来生得清俊,便是说些着三不着两的话,因着外貌却也让人觉得不过是孩子的胡话。
就算是黛玉刚刚的回怼,也不过是想小惩大诫便好,哪成想对方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那贾政是何人物,赵姨娘又是何人物。
宝玉自比其父暂且放下,这黛玉和赵姨娘又哪里有半分可比性。
刚才这一单是将两人放到一起比喻,就已经是黛玉极大的侮辱,更不要说吃胭脂的事情。
黛玉的眼眶瞬间红了,泪珠在眼眶中似落未落,竟让她抬头将泪水憋了回去。
她冷笑一声:“咱们且别去老太太那,却是去趟二舅舅的东院吧!”
说罢,黛玉也顾不得女子的矜持,直接向贾政所在的东院奔去。
两旁早有几个好事的扯皮婆子偷窥,看到黛玉这幅模样儿,各自交换眼神,都做了鸟雀散了去。
宝玉急着要追,却被紫鹃给拦住,她跟云竹使了个颜色,云竹会意直接跟着黛玉便出去了。
“二爷,宝二爷,你现在追林姑娘却是没用了,你还不赶紧去老太太那,求老太太的庇护。”
紫鹃拉着对方,一副焦急模样,她心中此时也是气恼不已,恨宝玉口无遮拦,竟是一点子大家公子的分寸都不知道。
又没吃酒,什么话都往外胡吣,紫鹃打定主意要给对方个教训,让他以后见到黛玉躲着走才好。
依着林姑娘出去的速度,此时就算是到不了东院,也能过了一半。
紫鹃掐算好时间,这才松开宝玉,看着跟着自己松开媚人的雪雁,给了对方一个赞赏的眼神。
她推着宝玉下台阶,口中催促:“林姑娘此时有气,宝二爷说话也不多脑子,却是赶紧去老太太那给林姑娘赔罪才是。”
她故意诱导宝玉,让他以为黛玉是去了贾母那里,实际上姑娘却是去了东院直接找贾政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