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姐儿娇憨一笑,却是摇晃着自家姐姐的胳膊撒娇,谁在其后进来的黛玉和迎春看到此情景,具是扑哧一笑。
“你瞧瞧,我就知道说是长大了,其实还不是跟咱们一模一样?”黛玉口中促狭道,她解开自己的斗篷,用丫鬟递过来的热手巾,擦过了手才走到康眠雪面前。
“虽说照姐儿激动,也是情有可原,却是阿弥陀佛,真真是菩萨睁眼,到底那谢总督终究是恶有恶报。”
黛玉双眸亮晶晶,其中的兴奋难掩,她本不信佛。只是今日,却要因这桩喜事,给菩萨多上两炷香才好。
“哦,说说看对方是得了什么个下场?”康眠雪寒唇一笑,眼神妩媚的看着眼前众人,似是极为期待的模样。
黛玉和照姐儿对视一眼,看着安静,站在身旁的迎春说道:“这事却要迎春姐姐说。”
本在安静的听着众人说话,不曾想经落到自己头上。迎春略一呆滞,看向二人心中瞬间明了,却是一股酥麻之感划过心头。
“京里都在传,那谢总督就是疯了,他竟然觉得自己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被三从四德迫害的女人。”
迎春说话极为有条理,她的声音柔和听在耳中尽是中享受。
原来这谢总督也不知是因思女成狂,还是爱女成疾,在女儿死后不久便开始做了梦……
此时的直隶总督府却是一片宁静,当家主母虞夫人端坐在房中,她看着不过四十许,面容秀丽端庄,只是眉目开合之间,隐约有一丝癫狂。
“太太,老爷已经被绑在床上,太医已经来瞧过,说老爷是梦魂入窍。若是几日之内喝药没有反应,便是恐怕缓不回来了。”虞夫人身边的嬷嬷,凑到使对方身边小声说道。
她面容严肃,一脸担忧地看向自家太太,却是怕对方因为一时的心悸再昏了过去。
“嬷嬷,我没事,我如今现在好的很,嬷嬷去把钱姨娘叫来,我有话要吩咐。”虞夫人难掩眼中的兴奋,只看得嬷嬷心中阵阵不安,她却不敢多说,只能小心翼翼的替自家太太遮掩一二。
虞夫人看着嬷嬷的背影,突然裂开嘴,露出了无声的微笑,她等了好久,终于等到:“老爷呀,老爷不知道做女子的感觉,与做男子差了多少?
也不知你是否喜欢妾身为你编织的好梦,在梦中相信老爷过得会很精彩,也不枉郡主娘娘的垂怜。”
“青儿,你说兮儿若是知道我替她报仇了,会不会非常开心呢?她会不会原谅我这个没用的娘亲啊?”虞夫人用手颤抖着,抚摸着青儿的头发。
坐在虞夫人脚边的丫鬟垂着头,一下一下地替对方敲着腿,竟赫然是当日,康眠雪带走的那个名叫青儿的丫鬟。
青儿抬起头向虞夫人微笑着说:“太太,我相信小姐一定会很开心的。”
虞夫人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她终于替女儿报了大仇,如今夫君已经罪有应得,马上便是那个陷害女儿的贱蹄子,她不是希望将自己的女儿除掉,以期让她的女儿成为谢家的嫡长女吗?
她下意识的抚摸着袖中的和离书,那是在女儿死后她想谢总督所求。
那人却是自命不凡得紧,认为自己绝对不会离开对方,是以虽然签了合离书,却仍旧一副大度模样,容自己留在府中却不知晓自己留在这个冰冷的府邸之中,所谓的只是报仇而已。
“不知姐姐寻我却是为何?若是没什么事,妹妹还要去后院照顾老爷。”谢总督的爱妾漫步款款的走进房间,看起来却是一副弱柳扶风之态。
她姿容不过是小家碧玉,却独得谢总督,专宠十余载,所靠的便正是这一副娇弱怯懦之态。
虞夫人冷眼打量对方,口中无悲无喜:“妹妹不必再装了,左右老爷不在此处。”
“姐姐说哪的话,人家平素便是如此,哪里有装呢?姐姐却是对我误解良多。”玉奴一笑,却是轻巧避开对方。
她用手抚摸着鬓边的海棠花,口中难掩忧郁:“老爷此次病的却是蹊跷,无奈之下,还要夫人多请太医来诊治才是。”
虞夫人扫视着对方,眼中的不屑几乎溢满,她冷笑一声说道:“此事却不是归我所管,我与大人已经和离,从今往后却是一别两宽,各自安好,这府中之事却是要教于你了。”
虞夫人向身边的青儿递过一个眼色,示意对方按照计划。
青儿微微颌首,从里间拿出一只匣子,放在玉奴的面前。
“这里面是府里近三年的来往账目以及账面银子,并庄子铺子的收入都在其中,我今日便要离开此处,一切就交给你。
哦,对了,因当日我和老爷合离之时,已经将嫁妆交割完毕,是以里边没有我那份嫁妆单子,我想这应该和你也无关吧?”
虞夫人看着玉奴,既惊又慌且渐渐浮上狂喜的笑容,心中却是浮现起一丝淡淡地怜悯。
“你且看吧,我在这城中另有府邸,今日便搬离这里。”虞夫人说罢,也不再跟玉奴多做纠缠,披上斗篷边向外走去。
钱玉奴此时自然没有兴致管虞夫人是去是留,她心中眼中只有那一册册账本,这代表了府中的权利,又怎能不让她心头狂喜。
也是因为这些,她原本对于谢总督的担忧,却是几乎是消失得一干二净。
身边的小丫鬟看到玉奴这一副几乎狂喜的模样,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对,只是她也不敢多言,使得主家恼火。
虞夫人走出直隶总督府大门,却是有些唏嘘之情,此地不过两三年却也是恍若隔世。
身后马蹄作响,她转头望去却是一队身着黑衣的军卒,为首的是一名青年男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容俊美异常,经显得有几分女态,若是穿着女装却是天衣无缝,无人可识破,他竟是男儿身。
“请问是总督夫人吗?下官乃是定远侯手下,奉命护送传旨。”
听到定远侯三个字,虞夫人的心中稍安,她自然清楚定远侯,便是羲和郡主的夫婿。
“小将军辛苦了,只是我如今已经不再是总督夫人,我与总督已经和离,我不过是一介民女而已。”虞夫人面容柔和,淡淡的解释道。
柳湘莲若有所思的颌首,他翻身下马,走到虞夫人面前:“夫人,郡主娘娘担心您自己进京不够安全,在临行之时已经嘱托在下护送您进京。
不过却还是要请您略等片刻,下官却要先送达圣旨后才能离开。”
于夫人点了点头,心中便知晓,这定是郡主娘娘要让她亲眼看着大厦倾倒。
很快接到消息的众人便齐聚总督府门前。
待一切完毕,传旨,太监才姗姗然的走下手中捧着雍和帝的圣旨。
“……直隶总督谢道黍,枉为人父,不体天伦,勿谓君子之为,听信小人谗言,迷恋私闱之乐,朋党乱政,有违天体,辜负朕之期望。特敕夺谢道黍直隶总督之职,即日缉拿回京以待后续,其妾钱氏玉奴,亦随同押往京城。其不法之资,皆数查抄……”
刚刚还欣喜若狂命小丫鬟喊自己夫人的玉奴,此时颓然的跌坐在地上。
她抬头望向站在不远处的虞夫人,忽然想事醒悟一般挣扎着站起来指责虞夫人喊道:“你是故意的,你早知道老爷会被革职查办,所以你才和老爷合离,你,果然是你害了老爷。”
玉奴口中喋喋不休,却是将一切的过错,都推到谢道黍和虞夫人身上,可惜的是在场的众人却没有人想要听她所言。
随着柳湘莲一个挥手,军士们如同虎如羊群一般,涌入直隶总督府。
虞夫人听到里面传来的呼叫以及喊声,瓷器落地的崩裂声,缓缓阖上双眸。
柳湘莲对虞夫人之事略知一二,也极为同情这位痛失独女的夫人,上前询问:“不知道夫人在这附近可有安脚之处?”
虞夫人看向柳湘莲,嘴角淡然一笑,满是洒脱:“不必,我们还是尽快回京,免得郡主娘娘久等。”
柳湘莲听到虞夫人的话,自然是十分高兴,他也希望能够早日回京。
于是干脆自己单人独马护送着虞夫人进京,至于传旨太监则另有人护送前往,谢道黍和玉奴二人则有专职的军事衙役将其押解进京。
因着是轻装快行,是以虞夫人和柳湘莲很快便到了京城,看着不远处的定远侯府大门,虞夫人一时竟觉得心中激荡。
早有下人禀报正院,虞夫人一路被引进花厅,又等了片刻,才看到一位丰颊杏腮的美人被一群人簇拥而来。
虞夫人马上便知晓,眼前之人便是自己的恩人羲和郡主。
她直接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康眠雪连磕了三个头。
见到对方如此,康眠雪却是生受了她的礼,才命人赶紧上前将对方扶起来。
“民妇是替我那苦命的女儿谢谢娘娘,若非是娘娘我就是死了也难以合眼,更不要说告慰兮儿的在天之灵。”
虞夫人说着,又哭了起来,她多年来只有兮儿一个独女,是以爱如珍宝,却不想遭次大难。
她本来心如死灰,还是娘娘将青儿送到自己面前,重燃了自己的烈火,也是靠着娘娘才让那对贱人给她可怜的女儿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