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若霖低低地将头垂下,然而这并没有让司徒源,对他有任何的信任度。
“哦,甄大人不知晓此事。好,那么我们边换个话题,请问甄大人能告知我们些什么呢?”司徒源不急不慌,拿起杯子在手中把玩,这一类富于顽抗的,他却见了太多,大不了便好好的熬上一熬。
进了诏狱,即便是钢筋铁骨,也是要化成绕指柔的。
而甄若霖此时却是一阵危机感袭来,他看一下司徒源心知对方定然是打了某些种主意。
此时他十分想让对方相信自己,然而这一切实在是太过的诡异,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
更加麻烦的是,因为长时间的捆绑,他的四肢已经渐渐失去知觉。如今双手双脚之上,已经是不正常的紫黑色,若是再不提起放开,恐怕日后甄若霖就是个废物。
司徒源显然也意识到了此事,他温和的笑了起来,语气中满是体甄若霖着想的模样:
“甄大人,想必你一定知道本国公想知道些什么。又何必富于顽抗?纵然是不对你施刑,然而若是长久下去,恐怕也会成为废人。”
此时甄若霖哪里不明白眼前的司徒源,却是将他当做了耗子在玩耍。只是如今己为鱼肉,他人刀俎,却是在无办法。
“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还请国公也相信,如若有半点隐瞒,甄若霖却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此时已经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便是,想办法让对方相信自己。
“冯紫英,先去替甄大人解开一只手的。”司徒源笑笑根本没有理会甄若霖的辩白,他却是根本不相信对方会完全不知情。
冯紫英呲牙一乐,上前将牛筋解开,随着血液的畅通,甄若霖突然嘶吼出声,几乎昏厥过去,斗大的汗珠滚落在脸颊。
对于这个结果,司徒源并不担心,而冯紫英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这便是七十二般刑具中的一条,这种钻心的疼痛和痒意,极少数人能够忍受得了的。
人可以回避疼痛,甚至当疼痛达到一定的状态,便无法再行感知,这也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然而痒却不会。这种奇异的感知,却不会轻易的改变。
过了好半天,甄若霖才慢慢的放松了一些,他面带惊恐的看着冯紫英,确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狠毒。
当然这份厌恶之中,最底层的乃是可怕的恐惧。
“东西真的不在我这里,那些事情都是我母亲主管的,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但我说的真的是实话。”
甄若霖气息奄奄的说道,他生来锦衣玉食,哪里却遭受过如此,只这一下,便将甄若霖的脊骨打折。
“你已经到这个地步还在狡辩,你母亲差一点被你害死,你竟然还不放过。”冯紫英一脸气愤地喊道,司徒源安静的坐着,任由冯紫英甄若霖。
他看的分明,如今甄若霖却是对于冯紫英有着天然的恐惧。
甄若霖苦笑一声,免了无奈:“我此时才算明白,什么是跳进黄河说不清。如若对于我有一二了解,便可知晓,我平素只爱风花雪月,是以甄家的产业都是我母亲的管。
这些事情的确都是家母来操作的,我真的不知道呀。”甄若霖此事面容之上已满是绝望。
他真的怕了,刚刚那一瞬间的煎熬,几乎已经将他的理智击溃,如今的他只希望眼前三人能够相信自己,好让他少受点苦楚。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柳湘莲,心中划过一丝狐疑,他凑到司徒源身边低声说:“侯爷,我却觉得此人,似乎并未在说谎。”
司徒源点点头,他却也是已经看了出来,其人根本不是能够做出如此的材料。他或许胆小,或许贪财,然则其人却并非是那种有魄力之人。
若是如此想来,恐怕幕后操纵一切的真的是那位已经七旬的甄老夫人,若真是如此对方的受伤,恐怕便是另有目的。
想到这里,司徒源双眸变得深邃,他却是对于那位,尚未苏醒的甄老夫人,越发的好奇起来。
“你们相信我,是真的,这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甚至我才是受害者。
你们不知道我母亲那人,此时早已经疯癫了,她所作所为根本就不顾一切。
包括连我也是,我们兄弟却也是因为她而从小离散,哥哥……我知道师爷是我哥哥。”
甄若霖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直接炸在众人耳边,司徒源听到这里勃然变色,他却强压住自己想要站起的冲动,努力的握住手心,稳定自己的情绪,这才皱眉询问:“说清楚,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此事的甄若霖哪里还有当日的风流倜傥,他唯一想做的事情便是将一切事情说得清楚,即便是最后无法保住性命,也总比在这地方受折磨的强。
况且他此时还没有完全的绝望,毕竟甄贵妃尚且在宫中。
冯紫英和柳湘莲对视一眼,只是觉得对方眼中俱是深深的震撼。
这甄家的事情,却是越来越有趣了,如今竟然连孩子交换都出来了,两人一时之间只觉得,这甄家之事连画本之上,也未必敢如此去写。
司徒源此时,却是不得不赶紧通知程日兴,他瞧着冯紫英说道:“你去将程日兴请过来,这件事情到底还是要让对方知晓才好。”
冯紫英听了这话,点头称是,快步出了房间,不过茶盏十分,他便和尚且茫然不知的程日兴,一起进到房间。
此时两人都在面前,司徒源这才发现他们二人虽说是一母同胞,然则却并不相似。
程日兴从进来开始,便没有正眼瞧挂在墙上的甄若霖,他此时刚刚做好羲和长公主吩咐的一件大事。
他如今,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满心绝望,如今只剩下对于未来的期待,眼前的司徒源也好,那位还在正院的羲和长公主也罢,都是一对妙人。
而也正是因为此事,他并不愿在搅入甄家其中,是以程日兴下意识地便忽略了甄若霖。
只是可惜的是,甄若霖乃是专门等待着他的到来,他大声喊到:“哥哥,你快点替我向国公爷证明,让他相信我。”
这一声诡异的哥哥,却是让程日兴一愣,他转头看向对方,显然是完全无法理解的模样。
甄若霖此时已经昏头,完全不去想自己说完这些机密,会发生怎样的情景,他现在只想要单纯的将自己,与这些事情脱离开关系。
不知是该讽刺,还是该叹息,甄若霖和甄老夫人似乎骨子中,都有着那么一丝自私与薄凉。
一旦事情发生变故,到了关键时刻,他们便会毫不客气的,将彼此推出作为挡箭牌,所谓的母子情深更是笑话。
以程日兴的心智,哪里不明白对方这一句哥哥其中代表的含义。他听到对方的所言,便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使得他几乎快要站立不稳。
“你为何叫我哥哥?即便是你知道我与你乃是一奶同胞,然而你不是应该是我哥哥吗?”程日兴盯着对方说道,他的眼神已经布满风暴。
他心中反复的挣扎着一个可能性,但是这个可能却让他感觉不寒而栗,甚至有些反胃。
甄若霖此时却是忘了一切,口中急切说道:“你不是灾星,我才是。哥哥,当年是母亲将咱们替换了,你却是相信我,她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做各种坏事,根本就不想要甄家好。”
他的话程日兴听得一清二楚,然而这却仿佛是最讽刺的笑话,程日兴听了此言,好半晌才眼眸微眨。
对于甄若霖他却是有几分了解,其人文人意气,好大喜功,却是不善于撒谎。只需要一眼,他便知晓甄若霖所说的话并不是谎话。
可是这个实话,真的太过讽刺,让人无法接受。
程日兴紧紧的握住双拳,他此时几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多么讽刺,在他已经和自己和解之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告诉他,他根本就不是灾星。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程日兴感觉自己仿佛是被全世界所愚弄。
他盯着甄若霖,想要从对方身上找出一些撒谎的蛛丝马迹,然而最后他也只能无奈的放弃。
甄若霖此时担忧程日兴不肯相信,他挣扎着晃动锁链,仔细说道:“哥哥我们却是左手、右手各有一颗红痣,你的是在左边,我的是在右边。当年给我们接生的那个稳婆还活着的时候,我曾经询问过她,她跟我说的是很清楚,左手为长右手为次。”
“哥哥这一切都是母亲的把戏,她是故意的,她故意将我们分开,故意把你当做灾星来养,从一开始你就不是灾星,哥哥你却是相信我。
这一切都是母亲的计算,跟我毫无关系呀。我承认,我确是只会风花雪月,并非是个什么人才,然则我也知道忠君爱国知道自信忠于圣上,又怎敢胡作非为。”
甄若霖此时想的事情很简单,便是尽自己所有,获得对方的信任。
程日兴轻声的笑了一下,看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