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形稳固了下来。
抬起头,在凌乱的头发里,露出一张苍白僵硬的脸。
他的牙齿是冷白的,牙缝却透着猩红。
他又重新低下头,舔着最后那一丝血。
谢忱山无奈。
光是刚刚那短短的片刻,他手腕上的伤势已经愈合了。魔尊这一回收敛着力气,跟磨牙似地啃着,舔不到血,反而有点痒。
“没有。”
魔尊愣愣地说,不显得强硬,还有点傻气。
谢忱山抽回手,淡笑着说道:“已经不饿了才对。”
他重新坐回刚才的垫子上,灰色僧袍及地,信手拎起了茶壶,重新倒了两杯茶水。
一杯放在边上,一杯被谢忱山亲手塞进魔尊的手里。
谢忱山低头,手把手教着魔要怎么握紧茶杯,告诉他力气要花多少,虚虚握着便可以……等到魔学得似模似样,他才笑着举起自己的茶杯,与魔尊轻轻碰了碰杯。
然后一口饮下凉透的茶水。
魔尊在小院待的时间并不长,等喝了这杯茶后,他呆呆了好一会。
“走,走了。”
他冲着谢忱山点头。
待谢忱山也与他告别后,魔尊才起身离开。
这道别的方式,也是他有样学样和谢忱山学来的。
他的离开与到来的安静截然不同,平地卷起的风声若不是有谢忱山一力遮掩,早就如同一道警钟响彻整个城镇。
无他,这样纯正的魔气近乎少有。
谢忱山头疼给魔尊善后,把那些被魔气侵蚀后恹恹的花草都恢复原样。
倒是这院内的花花草草与院外与众不同,一株株挺立鲜艳,就好似得到了最滋润的保养。
谢忱山笑起来,手指轻柔擦过一株娇艳的花。
“倒是给你们讨了个便宜。”
…
拖着缓慢的步伐,魔踉踉跄跄行走在干涸的灵泉土上。
就在刚刚,他鲸吞了菏泽万里的伊北灵泉。
冰凉彻骨的寒意与灵气在魔的体内冲撞,把内部撕裂得破破烂烂。
渴。
他机械地重复地咬合着牙齿,他不饿了,但是他渴。
鲜红的血液,柔软的肌肤,温柔的笑,平和的气息……
他渴他渴他渴他渴他渴他渴他渴他渴渴他渴他渴他渴渴他渴他渴他渴渴他渴他渴他渴渴他渴他渴他渴渴他渴他渴他渴——
嗬嗬!
魔尊回到了魔域。
黑压压的云雾扫过血月。
咿呀——
一位在魔域苦行的佛修站定,面露惊恐地说道:“师兄,那是何物?”就在刚刚那瞬间,他仿佛被什么无名的压力威慑住,连体内的灵力运转也凝滞了。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命脉。
会死。
那一刻他无比确认这一点。
只是狂风刮过后,只残余冰凉的血红色沐浴在身上,一切如旧。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年长的僧人面色苍白,轻声说道:“魔尊。”
“他疯了吗?”小和尚惊魂未定,喃喃自语,“我们会死吗?”
年长僧人牵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踏过穷山恶水。
虽也被刚才的威压所摄,却摇了摇头。
“不会,这是魔域。”
魔域内,无人会违背魔尊的命令。
就连魔尊自身,也不会。
倒挂着半轮血月的魔域内,灰黑的血从扭曲狰狞的黑雾中不断溅落。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二更新get√
*
魔尊:饿。
魔尊:太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