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身边虽然跟着两名会武的护卫,但马儿突然暴走,根本反应不及。
摔下马背的瞬间,忠勇侯一脸惊恐地喊道:“救我,快救我啊───”
随着痛苦的惨叫声响起,忠勇侯的肋骨也应声而断。
景帝等人就在前头,听到后边传来的动静,景帝蓦地勒住马缰绳,转头吩咐谢肆:“去看看怎么回事。”
谢肆领命,调转马头赶往忠勇侯,其余保护景帝的侍卫们则拔刀进入戒备状态。
暴走的马儿已经被忠勇侯的护卫击毙,忠勇侯却已经被踩断好几根肋骨,甚至还被发狂的马儿踹个正着,当场飞了出去,就连胳膊也断了一条,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怎么回事?”谢肆来到忠勇侯身边,俊美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忠勇侯伤得太重,恐有性命之虞,两名护卫合力将马击毙之后,根本没空管那匹马究竟如何,只顾着帮忠勇侯止血、固定胳膊。
其中一名护卫答道:“回大统领,侯爷的马不知何故突然发狂。”
谢肆翻身`下马,来到被击毙的马儿旁查看。
常年握惯刀剑的粗砺指腹,轻轻抚过骏马的双眸及两只前腿,不着痕迹地收起上头几枚银针。
谢肆声音一如既往地冷硬:“先将忠勇侯抬回营地,再让人把马拖回去让兽医详细检查。”
护卫看了眼不停吐血的忠勇侯,脸色发白:“回大统领,侯爷伤得太重,小的不敢动他。”
谢肆闻言,皱了皱眉,来到忠勇侯身边,见他气息微弱,似乎真的快要不行,毫不犹豫地蹲下`身,抬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道。
忠勇侯的伤势远比谢肆想得还要严重,谢肆不得不从怀中掏出瓷瓶,倒了两粒药出来塞进他口中,吊住他的命。
“一人留下来顾侯爷,一人去请太医过来此处为侯爷医治。”
“是!”身形较为矮小的护卫翻身跃上马背,策马长扬而去。
忠勇侯那样对谢晚,不知用什么方法,让好好一个人变成了痴儿,还藏了她十五年,又是当外室,又是当小妾,甚至苛刻他一双儿女。
谢肆没打算让忠勇侯那么轻易死去,那样太便宜他了。
护卫急匆匆赶回营区,留下来守营的贺烺见他神色不对,立刻上前盘问:“可是皇上出了什么事?”
“回大人,小的是忠勇侯的护卫,侯爷被发狂的马儿摔下马背,踩成重伤、性命垂危,谢统领让小的回来带太医过去救侯爷。”
贺烺精致散漫的眉眼微挑了下,抬了抬下巴道:“赶紧带上太医去救你家侯爷。”
昨晚谢肆刚知道云霏霏的身世,今天忠勇侯就立刻出事,贺烺用膝盖想也知道这是自家师父的手笔。
贺烺抱着胳膊,垂眼沉思片刻,转头吩咐身边的金吾卫:“立刻去通知忠勇侯夫人侯爷重伤一事。”
“是!”
忠勇侯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自然瞒不住,消息一下就在营地传开来。
魏行得知后,眼皮跳个不停,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不该让云霏霏知道此事。
另一头的沈氏得知忠勇侯重伤,两眼一翻,险些晕死过去。
许嬷嬷赶紧扶住她:“夫人您莫要担心,侯爷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不会有什么事的。”
沈氏从昨晚开始眼皮就跳个不停,莫名心慌的厉害,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没想到秋猎才刚开始,忠勇侯就真出了事!
“快,快扶我去宁王殿下的营帐,跟宁王借一下言哥儿,让言哥儿去救老爷!”
沈言之年纪轻轻便当上太医院首医,沈氏非常相信他的医术。
没想到主仆两人火急火燎地赶到宁王营帐,才得知沈言之昨夜酒醉误事,竟把两条腿都摔断了。
“言哥儿怎会如此荒唐?居然醉酒后爬到树上,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沈氏脑袋一阵晕眩。
被许嬷嬷扶住后,沈氏再也忍不住捏着帕子,掩面低泣起来:“这可怎么办才好?老爷怎么会好好的突然就落马了!”
陆知礼的营帐与三皇子及太子并排在一块,沈氏又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待在太子营帐内的云霏霏,很快就听到她崩溃的哭声。
听见沈氏的话,云霏霏心头一跳,连忙钻出营帐。
原本还在许嬷嬷怀中落泪的沈氏,一看到云霏霏那身代表着一级宫女的浅粉色宫女服,全身的血瞬间都涌到脑袋。
沈氏推开许嬷嬷,朝云霏霏走去,面上哀痛的神色一点点被阴沉所取代。
魏行善于察颜观色,一看沈氏这副模样,就知道她这是要迁怒云霏霏这个庶女,心中叫苦连天。
“忠勇侯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魏行笑笑的迎上前去。
魏行是太子身边的大太监,谁见了都得给他几分薄面,哪怕忠勇侯是三皇子的人也一样。
以往沈氏必定会停下来与魏行寒暄一番,此时她却完全无视魏行。
“是不是你?”沈氏眼神充血,面目狰狞,看起来非常吓人,完全没有平时优雅的模样。
云霏霏不由后退一步。
“如今你爬床成功,成了太子身边的宠婢,你便给太子吹枕边风,让他出手教训忠勇侯府对不对!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当初没能把谢氏赶出侯府,沈氏本就怀恨在心,后来惠嫔发生了那样的丑闻,沈氏更加心力交瘁,如今忠勇侯生死不明,沈氏心中那股憋屈及无处可发的怨气,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
哪怕云霏霏如今已是太子身边的一等宫婢,但她还是忠勇侯的庶女,嫡母教训庶女,天经地义。
更何况,沈氏一点不相信世上有那么巧的事,云霏霏母女俩刚在寿宴上出了事,她的宝贝女儿惠嫔就被人掳走,清白尽失。
沈云两家在京城都能横着走,惠嫔又圣眷正浓,除了太子,谁会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他们的人?
魏行听到沈氏的话差点被气笑,上前拦人:“云大夫人慎言!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这里可是皇子们的营帐前,不是你可以随意喧闹的地方!”
沈氏是皇上亲封的三品淑人,就算魏行是东宫总管也不能对她动手,只能冲沈氏身边的许嬷嬷不停地使眼色:“还不快将你家夫人扶回去!”
沈氏恨了谢氏母子三人十几年,积压已久的情绪汹涌而出,哪里那么容易冷静下来。
她粗鲁地推开魏行,来到云霏霏面前。
以前在忠勇侯府,有云老太太在,沈氏又是当家嫡母,在人前总得做做样子,对云霏霏的一切皆挑不出错处。
只有云霏霏知道,儿时她每日去给沈氏请安时,沈氏是如何瞒着云老太太,百般地折磨她。
要是前一晚忠勇侯去了如意轩,宠幸貌美的谢氏,翌日云霏霏定有一顿排头吃。
沈氏院子里的人都是她自己的,整治一个小庶女却又不传到旁人耳中,对她来说轻而易举不过。
云霏霏也不是笨蛋,一看就知道沈氏又要拿她出气。
她一边开口,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太子营帐靠去,与沈氏拉开距离:“母亲您冷静点,女儿就只是个小宫女,怎么可能对太子殿下说那种话?更何况殿下光风霁月,又怎会行这等卑劣手段。”
陆骁清风朗月,君子如玉,无论文采、风骨或是气度,都是众皇子中的佼佼者,文武双全,优秀到挑不出错误。
云霏霏一点也听不得沈氏那样泼他脏水,明知此时不该继续触怒沈氏,心底却忍不住升起一股怒火,想替陆骁讨公道。
她气得嘴唇微微哆嗦,声音却很冷静:“太子殿下是大魏储君,还是太后娘娘亲手抚养长大的,无论才学品性都是极佳的,就算您对女儿再不满,也不能如此诬蔑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