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霏霏也看得出来沈氏只是想拿自己出气,沈氏是她的嫡母,出手教训她谁也不能说什么,就算陆骁是太子,也拿沈氏没有办法。
太子营帐闲人不可进入,要是沈氏真敢追进去对她动手,陆骁回来也有理由整治沈氏。
云霏霏长大之后,容貌与谢氏就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骨相也美,皮囊也媚,巴掌大的小脸绝美精致;母女俩的声音也很相似,都是天生带着女儿家的娇柔,绵绵软软,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哪怕谢氏是个痴儿,她的眸子却依旧如同林中鹿,天真明净,就是那双眸子,将忠勇侯迷得神魂颠倒。
可恨的是云霏霏竟也跟谢氏一样,都生了一双勾魂夺魄的美人眸,轻易就能叫人意乱神迷。
只要看到云霏霏,沈氏就会想起那些年,自己是如何被谢氏羞辱、如何成为妾室们眼中的笑柄。
母女俩果然一个样,不勾引人就会死。
云霏霏勾引完沈言之,进了宫之后居然还继续勾引太子。
沈氏胸腔憋满怒火,抑制不住,见云霏霏想躲进太子营帐,猛地朝她扑了过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
魏行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正想冲上去分开两人,一抹高大的身影突然从旁窜出,狠狠推开沈氏。
“娇娇你没事吧?”
云裴神色担忧地看着妹妹。
此时并非云裴值班的时间,他一知道忠勇侯落马重伤,性命垂危,立刻来到太子营帐前,想要告诉妹妹这件事,没想到竟让他撞见目眦欲裂的一幕。
云裴来得很及时,动作也很快,云霏霏刚被沈氏扯住头发往后拉,他便将人推开。
云霏霏只是头发散落开来,模样看着虽然狼狈,实际上并没有被沈氏伤到。
“我没事。”云霏霏担心地看着兄长,又紧张地看了眼飞得老远的沈氏。
大魏以孝为先,沈氏是他们的嫡母,兄长在大庭广众下对她动手,要是传到皇上或太后耳中,不止得挨罚,还可能丢了差事,就连日后也不好议亲。
云霏霏早就做好被沈氏修理的心理准备,她知道,要是今天不让沈氏出这一口气,来日回了京,沈氏也会想办法从她阿娘身上讨回来。
云老太太虽然护着阿娘,但只要不闹出人命或丑闻,沈氏要整治一个小妾,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以前她还没进宫,能时时陪在谢氏身边,沈氏怕她到忠勇侯面前告状,不敢明目张胆的下手。
可现在不一样了,如今爹爹受了重伤,侯府掌权的人就成了沈氏,沈氏要是真的气狠了,不顾云老太太反对也要将阿娘发卖,根本没人阻止得了。
而且阿兄手劲本来就大,又是习武之人,情急之下没有控制力道,竟让沈氏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云霏霏看到沈氏呆坐在原地,完全不理会许嬷嬷,一双眼睛气得通红,里头充满血丝,便知道沈氏回去肯定会拿谢姨娘出气,顾不得沈氏会不会对自己动手,飞快来到沈氏身边,想要扶起她。
挨打就挨打吧。
云霏霏宁可自己挨打,也不想无辜的阿娘被沈氏迁怒。
云裴也是后知后觉想到这点,懊悔地闭了闭眼,也跟着妹妹一块过去,俯身想要扶起沈氏。
沈氏何曾这般丢脸过,简直要气疯,见云霏霏自己送上门来,抬手就要给她一个耳光。
云裴就跟在云霏霏身边,哪可能真让妹妹挨打,想也没想就将妹妹护到身后。
“唉……”一声淡淡的叹息声,从宁王营帐内飘了出来。
沈氏那巴掌还没来得及落到云裴脸上,手腕就被人狠狠扣住。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即便云裴是训练有素、眼力极佳的东宫侍卫,也没看清楚制止沈氏那人的身影从何而来。
魏行站得远,虽然也没看清楚发生何事,但见陆知礼被常福扶了出来,扣住沈氏腕子的人又是一身黑色劲装,俨然就是暗卫,当下明白过来。
这是宁王殿下看不过去出手了!
魏行鄙夷地看了沈氏一眼,偏头吩咐云裴:“还不赶紧将云姑娘扶到一旁。”
说完,魏行才来到面色苍白的陆知礼身边,扶住他另一只手:“刚才奴婢已经让云夫人速速离去,莫要扰了您,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宁王殿下。”
陆知礼面带病容,似乎是睡梦中被吵醒,漂亮乌黑的长发松松散在身后,与披在肩上的雪白大麾形成鲜明对比。
秋日里的艳阳并不热,陆知礼身边的侍卫却依旧撑了把纸伞,为他遮阳蔽日,只有几缕阳光,隐隐落在他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上。
清透温润的眉眼,淡得近乎于无的唇色,全被光打上了一层阴影,轮廓显得冷,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清贵优雅。
所有的喧嚣因为他的出现归为寂静,就连被制住的沈氏也下意识噤了声。
似乎因为被惊扰的关系,陆知礼精致的眉眼间,带着素日里没有的冰冷与不悦。
陆知礼面无表情地扫了沈氏一眼,墨色的长发将他苍白的俊容,衬得愈发冷若冰霜。
沈氏冲到脑中的热血也被他冰冷的眼神一冻,瞬间冷静下来,心中惴惴不安。
云霏霏等人立刻福身行礼:“奴婢给宁王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吵什么?”陆知礼神色虽然不似平时温柔带笑,声音依旧柔若春风。
沈氏微微松了口气,想让许嬷嬷的搀扶起身,才发现腕子仍被制着。
制住她的人是随着陆知礼出现的,沈氏也知道他肯定是宁王的人,不敢挣扎,忙赔笑道:“宁王殿下,侯爷性命垂危,臣妇心慌意乱才会一时失了分寸,惊扰到了您,您大人有大量,臣妇这就立刻退下。”
陆知礼偏过头,看了眼被站在不远处的云霏霏,温润的目光从她狼狈散乱的长发扫过,漂亮的桃花笑眼愉悦地弯了弯。
他就知道,这颗脆弱又愚蠢的小棋子,离了自己很容易就会被人欺负。
云霏霏看到陆知礼对自己露出小狗般撒娇的笑容,不自在地低下头去。
陆知礼失望的收回目光,懒懒地看向沈氏。
他用帕子掩着唇咳嗽了几声,声音透着股虚弱:“忠勇侯出了这等大事,云夫人一时情急也是正常。”
沈氏笑道:“宁王殿下说得是,臣妇可不是──”
陆知礼淡淡打断她的话:“却也不能口不择言。”
“云夫人说,忠勇侯之所以出事,都是因为太子。”陆知礼轻轻低咳,“本王可以不追究你的无礼,却不能任由你随意诬蔑我大魏的储君。”
沈氏面色煞白,还想求饶,陆知礼却厌烦地摆摆手:“把人交给贺指挥使,让他自己看着办。”
“宁王殿下您听错了,臣妇没说侯爷出事是因为太子殿下!”沈氏还在狡辩,“更何况我是皇上亲封的三品淑人,您怎能没有查证就将我当成犯人交给金吾卫!”
沈氏还在挣扎,就见到一身红衣的贺烺带着几名金吾卫,懒洋洋地按着腰间佩刀朝他们走来。
贺烺朝陆知礼拱了拱手,看到披头散发的云霏霏,浓眉立刻皱了起来,身上那股懒洋洋的气势也端了起来。
“怎么回事?”贺烺地眯了眯眼。
魏行立刻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贺烺差点被沈氏气笑。
光是看今天沈氏如何在人前对待小师妹,就知道小师妹这些年来在侯府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简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