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渔摇头,她没想到刘宴征会疯到直接把她从家里绑了出来,这时候更是打死不能认了。
“不认得?”刘宴征不知是不信还是不介意,自顾说道:“陈放三千两收来的,说是什么仙家宝物,让我以后拿来送给心上人。”
“仙家宝物这话我当时只当笑话听,倒是送给心上人……你知道的是不是?这东西后来送给了你。”
这般自说自话,柳渔极度紧张:“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宴征始终留心柳渔神色,此时又更靠近柳渔几分,直视着柳渔眼睛:“你很怕我。”
陈述句。
从第一次见面就怕。
“入室绑人,我不应该怕吗?”
刘宴征不置可否,目光重新落回到那串眉心坠上,道:“什么仙家宝物,从前我也是付之一笑,但现在想想,柳世妹,出阁那日你眉间是不是戴了这个?”
柳渔终于确定,刘宴征当真是带着前世的记忆,且认定了她也记得。
她下意识往后退,刘宴征倒没再靠近,只是倚在桌边,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能记起前世之事?”
这话已经没法接了。
刘宴征也不需要她接,他把那眉心坠重又握入掌中:“这个眉心坠,因为这一世,陈放又把它给买了回来。从拿到这东西的那天晚上,我开始不断做梦,做几个一模一样的梦,柳世妹,你想知道我梦见的都是些什么吗?”
柳渔真的不想知道。
可刘宴征显然没有真的让她做选择,他开始说起他的梦境来。
魏怜星被姓孟的亲手送到淮南王府中,姓孟的家破人亡,伍氏被卖入低等窖子,柳大郎被断了四肢……
“你看,你因他们受过的苦,我都让他们千百倍的受了回来。”
柳渔整个人都怔在了那,一身的血液似凝住了一般,不知是被他的话吓到,还是被他言语中的漠然吓到。
上辈子的刘宴征,或者说她看到的刘宴征,跟眼前这一个判若两人。
刘宴征凝了凝眉:“你怕我?”
这一回是问句。
而后面色微沉:“对,我忘了,你还什么也不知道,姓孟的和魏怜星是该死!”
柳渔确实不知这其中有魏怜星和那位孟爷什么事,刘宴征接下来的话已经替她解了惑。
“前世我不曾违背诺言,更没有去过什么金陵,我是来了袁州,可是来这边之前,是交待了陈放把你赎出来的。”
刘宴征想到记忆中自己后来查出的真相,面容都有一瞬的扭曲:“魏怜星傍上的那位孟爷,此前通过其他商家知道我这边的情况,一直想搭上海商这条线,我在袁州之时,他被魏怜星几杯黄汤一灌,把我们的消息漏给了魏怜星,魏怜星知我不在扬州,为了对付你,把陈放的消息卖给了官员,陈放被捕,而你,也被她借那位官员之手,推给了淮南王。”
“柳渔,我从来都没有放开过你。”
“陈放从前说这东西有些来历,我不肯信,现在我信了,因为我记起的越多,这眉心坠的颜色就越淡,凡俗之物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变化,建立在这个基础上,许多事情都解释得通。”
“你出阁那日等我来赎,必然是戴着它的,所以你重活了一世,或者说,你也像我一样,有了那一世的记忆?所以这一世没有被卖,没有落到留仙阁,所以你初见我就怕我,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记得我,对吗?”
柳渔怎么能想到自己的重生会和这个眉心坠有关,想到当日那一撞,这坠子确实就在她额间。
只是这事情如何能认?
刘宴征始终盯着柳渔,柳渔却连面色都不曾变过,颇为淡定看了那颗坠子一眼,视线再对上刘宴征。
“刘世兄,你怕是有癔症了,刘老爷子知道你折回安宜县把我绑了我吗?”
“癔症?”刘宴征看着柳渔,双眼渐红。
柳渔强忍着心中惧意,对着刘宴征视线。
刘宴征忽而轻笑了一声,再看向柳渔:“那柳世妹跟我解释一下,你那个叫絮儿的丫鬟,哪儿来的?”
柳渔心中一个咯噔,她和陆承骁都疏忽絮儿了。
刘宴征眼眶通红:“柳渔,我从未移心,就算论先来后到,那也是我在先,他陆承骁在后。”
男人眼睛赤红,那一刻发了狠,捏住柳渔下巴,倾身就要吻上去。
只是下一瞬动作生生顿住,身姿僵硬,上半身缓缓后移。
柳渔手中一把簪子正对着她自己脖颈,尖利的簪尖陷在了她颈部最脆弱的一处,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扎透进去。
刘宴征死死盯着柳渔,泪水一瞬就湿了眼眶。
簪尖对着她自己,却不是对着他,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柳渔记得他。
从头到尾都记得他。
刘宴征笑了起来,那笑却比哭更难看,盛了满眼的泪水滚落,视线由模糊至清晰,清晰到,柳渔脸上深深的戒备也一并刺入刘宴征心中。
“还要否认吗?”他声音沙哑地问。
柳渔看着眼前的刘宴征,握在手上的簪子半点不曾松动:“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便是如你所说,论先来后到是你先,那又如何?你不是海商吗?百万资财,当真破不得一个小小留仙阁的规矩?喜欢上里边的一个清倌人,真要等到出阁夜后才能赎?”
“说到底,你也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在乎我。”
“当初并不曾奉若珍宝,现在又来诉哪门子深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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