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他顺水推舟回府当世子,一边享受荣华富贵,心里还觉得是自己是情非得已。他就会认为自己守丧就是有情有义弥补过母亲了。
那时爹的本质就如当了荡%妇还立牌坊而已!倒是娘和我们被折腾一通,得了什么好处?既然爹已经负了母亲,将来还得负母亲,我们不要再上当陪爹演了。我们得在这个不利的条件里争取最大的利益。”
叶书林惨白了俊脸:“爹是真心的,爹不会那么龌龊……”
书颖看着天真的兄长:“如今祖父祖母还没来呢!从前爹抗拒去郡主府时,祖母就会来劝母亲,然后母亲劝爹去郡主那。最后爹就背负着‘母亲要他为了我们大家好’的‘道德贞洁牌坊’去郡主那了。
爹现在不走,祖母过几天就会来劝他,你能保证爹不会背上‘孝道牌坊’心安理得地回去?我们得解下爹迷恋的“牌坊”,爹认清自己从来没有弥补过母亲和我们,我们才能得到实际的好处。
我们总是爹的孩子,爹认清现实后会保护一下我们,为我们计深远——前提是我们不妨碍爹和叶家的利益。现今我一人的份量不够,只有哥哥与我同心同德才能唤醒爹,你明不明白?”
书颖觉得叶世钊再自欺欺人沉迷于这个可笑的“游戏”,时不时来表现一下,叶书林肯定没有好结果。
人都是向往积极和快乐的,叶世钊这种表演不能长久,只要祖父祖母一来,他得了“牌坊”后当然会回去。书颖对一个曾经为了家族安危抛弃过妻子的男人的人性可没有信心,不能冒那个险。
道德的牌坊越大越好看,将来叶世钊回去过富足的郡马爷生活时才更心安。被外人看起来,也不是他懦弱,而会觉得他是孝子。他自己也会觉得很对得起崔氏和他们兄妹了,所以可以在实惠上马虎起来。
也许叶世钊自己没有想得那么复杂,人性本能是不需要思考的,他不深思也会那么做。
叶书林真的被书颖的思维吓到了,落下泪来:“你为何要逼我?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我的妹妹是善良温柔的……”
“哥哥……”
“你不要说了!我不听!”叶书林受到的刺激不小,转身就跑。
书颖眼见他跑进林子,忙追上去:“哥哥!你别跑呀!你听我说!”
叶书林心中乱成浆糊,这时哪里会听书颖的?
叶书林拼命往林子里跑,书颖就怕他是一个炮灰命,现在就死了,那么将来她就失去娘家最铁的力量了。书颖联想到十几年后那些妃子敢对原主那样,原主娘家势力肯定不怎么样。所以她才判断叶书林是早逝命。
书颖跟着叶书林跑的方向追进林子,不久就出现三条岔道,书颖哪里能看出他跑向哪个方向了?
“哥哥!哥哥!”
林中惊起一群麻雀,可是树木森森,没有人回答她。书颖心中焦急,便在三条岔道上看看痕迹。终于在一条岔道上看出人的足印,她才择道寻去。
书颖追出一里多地,林子越发荒凉,可是仍不见叶书林。
“哥哥!哥哥!你不要躲了,快出来!”
远方的山谷传来一些回声,可是就不见叶书林的身影,忽然听林子后头传来马的嘶昂声。
书颖闻声寻去,就见一棵树下栓着一匹骏马,可是旁边正匍匐着一条毒蛇。此时正是蛇冬眠后出穴的时节,积累了一个冬天的毒,若是被它咬到可不是玩笑的。
骏马拼命叫着,想要挣脱栓在树上的缰绳,而那毒蛇刚刚出洞穴有点虚和饿,正准备攻击还未攻击,只弓起了身子。
正在这时,林中奔出一个紫色劲装的少年,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剑眉星目,轮廓分明,腰间佩剑,谨慎地看着那马和地上的毒蛇。他眼中饱含着担忧,显然舍不得这匹骏马被毒蛇咬死。
“追风,别叫……”
可马在这样的情况下哪里听他的?
书颖轻声说:“你先别出声,让我试试……”
少年惊疑地看了看女孩:“你……”
书颖不等他质问,口中忽然发出哧哧哧哧的声音。她上辈子的世界生活八十一年也没使过驱蛇术,上辈子的生活不用接触蛇。
这时是不同的世界,她也不知道灵不灵,只能试试死马当活马医了。
“哧哧,哧哧,哧哧……”书颖见那条毒蛇的弓着的身子舒缓下来,稍稍放心,然后吹起了口哨。
那条蛇听到口哨后就像是印度的蛇听到了印度驱蛇人的笛声一样摇摆着身子,沉醉于那节拍曲调之中。随着书颖的口哨声弱下去,它跳够了舞就游走了。
书颖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和妖王大白蟒生活了一千年,她对蛇的习性的了解不下于对人性的了解,这才能驱动它们。好在时空虽不同,天下同种生灵却是习性相通的。
蛇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或者非食物链以外的动物,除非它们感受到威胁。那蛇原从附近爬出来,那马受到惊吓后乱叫乱踏,蛇会误认为那是敌人。
那少年去解开了马的缰绳,那马轻踏着蹄,焦躁不安,又挨蹭着主人求安慰。
少年却看了看书颖:“小妹妹,你是谁?你怎么会驱蛇术?”
书颖打量了他一下,少年一派温和,姿态雅正,自有一股清贵之气。
若是平常人,书颖可能会说:你不用问那么多,想感谢我给钱就好。
书颖刚想说出口,却看他这卖相,穿戴不凡,腰间佩剑。在古代,好马的价值比现代的跑车更奢侈,佩剑比最贵的手机更稀罕。
书颖转念这一世的任务是蹭王气和得到权势,权势本质就是手底有人又有钱,有时人比钱更难得。卖一个人情给武力值高的人,有可能将来会还她人情呢?那比几贯钱合算。
于是书颖先试试他有没有恶意,一派天真地说:“大哥哥,你的马可真骏!”
少年见她钟灵毓秀,虽然年纪甚小,眉眼美丽难言,不禁笑了起来:“这是追风,谢谢你救了它!”
书颖甜甜笑道:“不用谢,追风这么可爱,任何人都不忍看到它出事的。”
少年抚着追风,介绍道:“追风跟着我三年了,是我叔父在西凉的西域商人那买的马,平时它可乖了。”
书颖眨了眨眼睛:“原来是西域宝马,那有钱都买不到。”
少年倒得意地笑起来,目光雅正无邪,书颖见他并无逼问或者想要捉了她贩卖人口的意思。这显然是个豪门世家的少年公子,并不是赚那种钱的人。
少年这才问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呢!”
书颖道:“你若不告诉别人我学了点驱蛇术,我就告诉你。”
少年略思索,淡笑:“好!我若是泄露了出去,我就……被刚才那种毒蛇咬死!”
书颖意外这少年还乱发毒誓,不禁愣了愣,才道:“我爹是靖善伯世子,我是他原配妻子崔氏的女儿。你叫我叶二娘吧……”
古代人女子闺名不便告诉外男,都是称呼排行的。书颖说出“叶二娘”三字后,只觉得天雷滚滚。
“无恶不作”叶二娘?她将来还得跟和尚偷偷生孩子吗?书颖缓和了一点,但想她反正不会在这个时代当封建标准的贤良好女人,恶女就恶女吧。
少年大吃一惊,仔细打量了她,更觉惊艳。
“原来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之女,难怪……”
“一个男人只有美男子的名声,也没有什么好的。”书颖念及要找叶书林,不再耽搁,便最后问一问,“大哥哥怎么称呼?”
少年牵着马,温和一笑:“我叫裴延庆,家父是平西侯。”
书颖吃了一惊,转过头仔细看这轮廓分明、鲜衣怒马的少年。
书颖不知道细节剧情,但是她知道原主死于裴贵妃裴四娘之手,而裴四娘就有一个哥哥裴延庆,应该是极厉害的人物。
裴延庆还以为她到底是世家之女,听说过平西侯裴家不奇怪。
裴延庆微笑道:“小妹妹,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书颖盘算自己能不能预先就将裴延庆杀了,只要裴延庆死了,将来裴四娘的靠山就没那么硬了。
书颖眼中闪过冰冷恶毒的光芒。
裴延庆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但他身高体壮,蜂腰虎背,显然是从小习武的。
书颖通晓武功,可是她才穿来不久,根本没有锻炼过的小身体能敌得过从小习武的人吗?
依照她当时跟小蓝去看的结局,连原主死前都说“裴延庆武艺高强”,如果裴延庆还有什么内家功夫,现在她肯定是以卵击石。
裴延庆走近了,便暗叹京城第一美男子和那位传说中绝代佳人崔氏的女儿果然也是世间罕有的美人胚子。他家的四妹可被人家比下去了。
她的皮肤如白瓷一样,细腻无瑕,莹亮发光。她的眼睛极大,清澈明亮,黑白分明,似漆黑的玉珠子嵌在白雪上,两排睫毛犹如黑蝶的一双翅膀。
她的鼻子也不像普通这个年纪的孩子那么平,已经拥有了优美的轮廓。
她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发现他靠近猛得抬起眼眸,一双眼睛似无辜的小鹿一样。
裴延庆虽不至于对一个才八岁的女孩动什么欲念,但是抛开那些事,少年人喜欢漂亮的小妹妹也是人之天性。
“小妹妹,你在想什么?我吓到你了吗?”
书颖暗道:我想怎么杀你,怎么可能告诉你?
书颖收起shā • rén绝除后患的恶毒打算——因为实现不了,最大的可能性是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
书颖于是表现得彬彬有礼,朝他揖手道:“河东裴氏,声望本隆,豪杰俊迈,茂郁如林。未曾想今日有幸遇上平西侯府上的公子,幸何如之。”
书颖来这一出,裴延庆一怔,忙也揖手回礼:“叶姑娘过誉了。靖善伯府累世列侯,家学渊源,叶姑娘小小年纪,胆色不凡。今日裴某得姑娘相助,感激不尽。”
书颖恶毒地想:你对我感激不尽?将来我和你妹妹总得在下一任皇帝跟前争一争的,等我弄死你妹妹,你还感不感激我?
书颖脸上不露声色,只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裴延庆忙问:“叶姑娘一个人在这林子里有何事?要帮忙吗?”
书颖沉吟一会儿,才道:“你可曾见过一个十一二岁的素衣少年?我哥哥生我的气跑进林子了。”
裴延庆却说:“我从松风观返回京城,路过这里,未见过少年男子。”
裴延庆返回京城,突然生出三急才停留此地,否则他好好的也不会把马栓在那树上。
“难道我找错路了?”书颖喃喃。
书颖转身往回跑,裴延庆忙追上几步拉住她胳膊:“你去哪?我送你。”
书颖淡淡道:“不用了,我们兄妹正为母亲守墓,不想被外人打扰。”
裴延庆愣了愣,放开她的小胳膊。
裴延衣看着她小小的人儿远去的背影,不禁喃喃:“原来她没了娘亲。”
裴延庆左右都想不通她这么小从哪里学会的驱蛇术,又念及她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之女,更觉得有几分神秘感。带着这些沉思上了马,寻了截径小道策马回京城。
书颖往回跑到原来的岔道,天色渐暗,她正犹豫着往哪条路去找时,听到前方有人叫着她:“二娘,二娘!”
由于书颖是现代人,听到二娘她觉得有点像是二奶一样。其实二娘就是二姑娘,比如“扈三娘”出场时也云英未嫁,可当时不也叫“三娘”?
书颖听出是王嬷嬷和叶世钊的小厮叶福,忙提声道:“嬷嬷,我在这里!”
王嬷嬷和叶福急步寻来,王嬷嬷蹲下身一把抱住她:“二娘,你去哪了?”
“我去寻哥哥,哥哥跑进林子就不见了。”
叶福叹道:“大郎绕一圈就跑去草庐去了,见你未归,我们才出来寻你。”
书颖暂安了心,喃喃:“可我明明瞧他进了林子。”
叶福指了左侧的小道,说:“该是从这条小道绕回家去了!三天前大郎与我一道进林子砍柴,他走过这条小道。”
书颖暗道:真是好大的误会!
得知叶书林没出什么意外,书颖接着操心他因为意见相左,兄妹起了隔阂。
叶世钊和叶书林不一样,叶书林未成亲之前就是和她最利益一致的人。他们兄妹没得选,可是叶世钊和祖父祖母都能选叶玉堂、叶玉敏,甚至给叶世钊纳妾也能生出孩子来。叶世钊现在才三十岁,正当生娃的盛年。
书颖不想书林太过天真幼稚,不想他对人性拥有太高的期望而枉死。
“哥哥没事就好,我们快回家吧。”
书颖操心着回家时可能面对的情景,不一时就在路上遇上了出来寻她的叶世钊和叶书林。叶世钊俊眉深锁,叶书林一双沐漆盈盈泛着水光。
他们一见她都跑了过来,叶世钊拉着她问:“二娘,你怎么一个人乱跑?”
书颖嘟囔:“我追着哥哥进林子迷了路,幸好嬷嬷的福叔来找我。”
叶世钊冷冷看了儿子一眼:“你怎么能扔下妹妹一个人跑掉?你对得起你娘吗?”
书颖垂着长睫:“爹爹别怪哥哥了,都是我不好,因为我之前劝爹爹回去,哥哥生我的气。”
叶书林眉头轻蹙,目光复杂地看了书颖一眼,却不反驳她的话。
叶世钊发着怔,一时却不知说什么了。
书颖轻声道:“哥哥和爹爹不要生我的气。若是你们真想陪着娘,咱们三人就买了砒%霜吃了,与娘在黄泉一家团聚。”
叶世钊反驳道:“你胡说!日后的事,为父自会计较,你不要再想那些了。我总不让你们再白担了这虚名就是!”
叶书林忽然走到书颖跟前拉住她的手腕:“哥哥没有生你的气,是哥哥不对。你要是比哥哥聪明,哥哥以后就听你的,哥哥总要替娘好好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