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赶紧潜回威州,寻找野利护都的下落。野利护都被晾在一边,手中没有一个士兵,但是颇超阿绰也没有干涉他的自由。
两个回来的护卫找旧主的过程只有一点小波折——被守卫怀疑是奸细,但最终让野利护都来认人了。
两个护卫谈起见到南朝皇后时她说的话,因为他们是野利护都亲信,所以她才放了他们回来事奉,以图将来……之后要野利氏一族臣服于她。
野利护都想起近来变故和南朝皇后,不禁五味陈杂。两个护卫接着禀报了南朝正在联络驻扎萌井的张栋,欲再效折姜会之战。
野利护都不信:“威州乃是军司重镇,哪有那么容易打?张栋受先帝知遇之恩,怎么会……”
一个护卫道:“我也这样想,张将军一定不会受南朝蛊惑的。”
野利护都如果去打野战或攻城战,一定足够勇猛,冷兵器条件下的排兵布阵和把握时机都不会逊色于人。可惜他此时信心大受打击,也没有拿着剧本,无法判断真假。
野利护都想着南朝皇后的风采气度,其实他也有片刻想要臣服,奈何他出身野利氏部族,他若臣服南朝,整个部落和他的父母妻儿都会受连累。
张栋一个汉人新贵,皇上驾崩,张贵妃无子,他投降南朝皇后的机率可是不小的。野利护都就带着亲卫去见颇超阿绰,禀明因果。
颇超阿绰虽然怀疑南朝皇后为何要放了野利护都及其两个亲卫,但是野利氏的势力不在颇超氏之下。
野利护都虽然落迫了,但是他的叔叔仍然是强镇军司都统军,他舅舅还在枢密,其族在军政之中十分有势力。
“这或许是南朝人的奸计。张指挥使对皇上忠心耿耿,如何会与南朝暗通款曲?”颇超阿绰摇了摇头,但是他内心却对往利氏的背叛感到背脊发凉。
野利护都此时人在屋檐下,并不乱发表意见。正在这时,听到有八百里急报传来,颇超阿绰没有赶走野利护都,让传信兵进来。
那传信兵进帐跪下,奉上战报:“报告都统军,西寿保泰军司大败!”
颇超阿绰不由得大惊:“裴家军打了那么久,如何还有余力东进攻打西寿保泰军司?”
那传信兵泣道:“将军,军司精锐跟随陛下南征未归,那裴家军卷土重来,西边几个部落复叛,一起东进攻打我军。而且南朝还有极厉害的火器,我军那点兵力根本就挡不住。”
原来王甫(文臣)、裴延庆、皇甫元均等人在西线也是剿抚并重,威慑各大部落,极重节俭dàn • yào。
裴家军在凉州边境经营多年,对凉州边境的各部落也了如指掌,他们在威慑之后就重招降,再驱使蕃军攻打城池或者也用理应外合之计。
南朝“夜袭”西朝南征大营,西朝皇帝驾崩的消息刚传到西线,南朝大军和归附蕃军士气大阵,遂决定奔袭攻打还不到一半兵力的西寿保泰军司。
这时神机营才发了几炮、几枪,西寿保泰军司之下的两百铁甲军当场崩溃,归附蕃军骑兵不少,负责之后的冲击穿插,西朝兵败如山倒。
……
书颖也后一步得到西线取得空前大胜的消息,全军上下士气更盛,这时诸将纷纷请战,书颖却表示还要等一等。
等到飞云寨的人回来,他们也只探查到颇超阿绰兵力也不满员的消息,并不能靠近军营。
书颖派了俘虏汉人小校送劝降信给张栋,张栋看后一开始面露不屑,派人将信使拿下关押起来。
可是当西寿保泰军司大败的消息传来时,他不禁动摇,命亲信将那来送信的信使带上来询问南朝军力。
信使先因为被关押的事不肯说,之后反应过来,以为之前张栋的态度是做戏,便想为更强大的南朝立下功劳,真能得到去南朝做侍卫亲军八品校尉的机会。
这个年代,武进士的起点也就是八%九品的校尉,若能在侍卫亲军中历练,前程还是不错的。他当俘虏时听说南朝禁军的待遇比西朝同级武官要好得多,而上三军的待遇是最好的。
信使虽然不太了解详情,也把南朝大军的兵力、士气、战斗力往强上说,只说南朝已不是原来的南朝了。
“张将军,皇后娘娘乃九天玄女下凡,武功天下第一,携十万精锐大军而来,以静塞军司三城士气低落的不满四万人如何能挡?当日皇上南征率了八万精锐大军,南朝派少量奇兵夜袭,皇上都弄得驾崩了,将军现在又何必枉送性命呢?
现在归顺南朝,皇后娘娘视你为起义将领,若是她发兵打来,你若兵败了,就算保下性命回了兴庆,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先帝不在了,你若兵败,手底下就没有了兵,兴庆朝中贵族何人能保你原来的官位?
往利氏起义后,皇后娘娘上奏南朝皇帝陈明其功劳,保荐瓦拉酋长做团练使,还允他们用折姜会的俘虏补充兵力,实力反而更强了。”
这信使的话这时都说到了张栋的内心深处的点上。此时西寿保泰军司兵败,他没有丝毫信心了。
他是汉人,不像是西朝几大部族贵族,先帝在时还好,能以他的才能提拔他,也用他这种没有深厚根基的人平衡大部族的势力。然而先帝不在了,他就被挖了根了。
张栋的母亲、妻儿还在兴庆,他如何能丢下他们不管。他左右为难,忽说:“我不为难你,不过我能否请你代我给皇后传信?”
信使觉得他愿传信给皇后就是有归降的意思了,传信回去时等于完成任务,他就等着去洛京做官了,于是欣然答应。
张栋打得好算盘,信中言辞礼敬,表示:
若是南朝进攻静塞军司驻地,萌井驻军不发兵救援,南朝进攻萌井时,他可以让出萌井城。此时他不便起义,倘若他日他安排好一切,南朝再次北征,他可以适时起义。
却说颇超阿绰得到西线战事消息和南朝劝降张栋的消息,他一边整军备战,一边派人去调查张栋。
张栋派亲信送那信使出营,刚好被颇超阿绰的人看到,本就心中有疑,见到这些人难免要查一查。于是尾随信使抓住了他,搜出张栋回复南朝皇后的信件后,立马带回颇超阿绰的营地帐前。
颇超阿绰一看信件,不禁大怒,如若放任张栋继续驻守萌井,他们必然要吃亏。张栋若是后退保存实力,将来再投降南朝背后捅刀子,后患无穷。
颇超阿绰忙派出一支千人亲信部队赶去萌井,想要夺了张栋兵权,控制萌井驻军。
张栋的斥侯首先发现了颇超阿绰派来的人回报,张栋本就心虚,听说颇超阿绰派了这么多人过来,显然不是传令那么简单。
张栋不禁怀疑他营中有颇超阿绰的眼线,发现他秘密接待了南朝信使,不由得暗叫不好。此时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再不舍得兴庆的亲眷,他也只有反叛西朝一条路。
张栋便召集亲信,言明利害,萌井一带现在只有七千兵马,其中不肯随他归顺南朝的将校就先被杀了。
然后,张栋就带约对方五倍的马兵设好埋伏,先与颇超阿绰派来的一千精锐打起来。双方互有损失,颇超阿绰派来的兵力不敌,溃败回逃报信。张栋再回萌井城内坚守,此时只有等待南朝攻打颇超阿绰的时机了。
颇超阿绰得到没有成功控制萌井的兵力暗叫糟糕,只好命溥乐城的八千兵马攻打萌井,他的所在驻地却不敢妄自动兵了。
却说书颖虽然没有等到信使回来,却有探子知道颇超阿绰的一千人突然去萌井却被张栋所劫杀,书颖立马判断战机来了。
连忙召开军事会议,拟定作战方案。众将听她说起之前的计谋布置,分析现在的情势,静塞军司总驻地短时期内处于四处无援兵的状态,无论是士气、兵力,优势都在大周。
诸将早因为西寿保泰军司的战事急于想打这一仗,听到这个消息,大为佩服书颖的布局,个个争着请战,差点动手打起来。
苏沅等文臣见书颖统御能力强,而且善于创造有利战机,早就不对她不知不觉当上事实上的主帅而有微词了。
因为保安军与柳非青的火器营做预备役时联合操演骑、步、驽、炮、统协同阵法,书颖便命种将军统领保安军、环庆军为正面主攻,柳非青率火器营暂编入其麾下。
而往利部轻骑兵也配合种将军负责攻打敌军左侧翼,余下几军步兵镇守折姜会,余下骑兵则由王将军率领负责攻打其右侧翼。
当下发兵,不到两日就到了敌军大营五十里外驻扎,颇超阿绰得到消息不禁胆寒,可是静塞军司是西朝南边门户,岂能轻易放弃。
于是第二日,两军就拉开阵来决战。颇超阿绰亲自领兵,书颖也随行在军中,大军阵前还听种钤辖指挥。
颇超阿绰此时已听说过书颖之勇,便在阵前两百步外朗声道:“可是南朝皇后亲至?可否出阵一见?”
盾牌兵拉开甬道,书颖驾着踏雪乌骓出列,用内力道:“颇超将军,久仰大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