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烟火一直到快天亮才停下来。
那时候陆嘉鱼躺在陈谕怀里。
她忽然说:“陈谕,晚上的时候,我听到赵姨和你说话了。”
陈谕愣了一下,低眸看她,“什么?”
陆嘉鱼道:“就是我洗澡的时候,赵姨问你,我们俩什么时候结婚的事。”
陈谕握住陆嘉鱼的手,认真地说:“小鱼,再等等好吗?”
陆嘉鱼当然知道陈谕说要等等的意思。
她也认真地说:“其实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你愿意娶我,我们可以年后上班就去领证。”
她根本不在意陈谕有没有钱,有没有房,有没有车,她不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她要的,从头到尾都只是陈谕这个人而已。
陈谕又怎会不知陆嘉鱼不在意这些东西。
可并不能因为她不在意,他就不给。
陈谕这二十多年来,前十几年是想努力出人头地,日后让母亲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后来有了陆嘉鱼,他除了想让陆嘉鱼过无忧无虑的日子,还想将天上的星星都摘给她。
他把陆嘉鱼搂进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小鱼,再等我两年,我一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陆嘉鱼听得心中感动,又甜蜜。
她点点头,乖巧地说:“嗯,多久我都等你。”
新年的第二天,陆嘉鱼先带陈谕去拜祭妈妈,接着又跟着陈谕去拜祭他爸爸,最后去了南山监狱,探望她爸爸。
已经五年多,快六年了。
爸爸的刑期终于快到尽头,可他的头发也已经花白了。
陆嘉鱼坐在探视窗外,她努力微笑着,说:“爸,您在里面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等您出来的时候,也许正好能赶上我的婚礼。”
“要结婚了?”
陆良生看着坐在探视窗的女儿,才发现女儿真的长大了。
他当初进来的时候,女儿还不满十八岁,一转眼,已经二十三岁了。
他到底是错过了女儿人生中很多的重要时刻。
所幸她遇到了陈谕,将她照顾得很好。
“小鱼,爸爸对不起你,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陆良生这些年一直在自责,自责当初没有来得及安顿好女儿,叫她吃了许多苦头。
陆嘉鱼摇摇头,说:“您别这样说,都过去了。而且如果不是命运这样的安排,我也不会遇到陈谕。”
陆嘉鱼如今时常会想,她和陈谕的相遇是老天爷刻意的安排。
在她二十多年短暂的人生中,遇到陈谕是她最最最快乐的事情。
春节结束以后,陆嘉鱼和陈谕又重新返回北城。
陆嘉鱼照样回舞团上班,陈谕也重新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
他们都在共同为未来的生活努力。
四月底的时候,陈谕现在所待的创业公司因为几个股东利益分配不均闹了矛盾,其中大股东退股,接下来整个公司陷入很长时间的停滞,又因为内部管理的混乱,到七月初的时候,公司宣布破产倒闭。
陈谕在考虑了几天之后决定成立自己的公司,之前跟他的团队也几乎全都继续跟着他。
那段时间,陈谕到处拉投资,彻夜开会研发新品。
虽然压力很大,但日子好像重新回到了大二那年,一切都很有希望。
陆嘉鱼在七月份的时候也重新换了个工作,她离开了中亚芭蕾舞团,到外面一间大型芭蕾舞艺术中心任教。
之所以离开舞团,并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艺术中心的老板给了她更高的工资。
她从几千月薪一下子涨到了两万月薪,并且根据她的授课时长有额外提成。
从进入艺术中心开始,她就很努力。
一周下来,她上的课几乎是整个艺术中心所有老师中最多的,且学生们也都很喜欢她。
才上一个月班,她就被同事们戏称做劳模。
月底的时候,劳模陆嘉鱼收到了将近将三万块的工资。
那天晚上,陈谕回家的时候,她就从门后跳出来,高兴地扑到陈谕身上。
陈谕笑着将她打横抱起,“这么高兴?”
陆嘉鱼笑得眉眼弯弯的,说:“我今天发工资了。”
陈谕抱她到沙发上坐,笑问:“发了多少?”
陆嘉鱼坐在陈谕腿上,得意道:“你猜。”
陈谕想了下,说:“三万?”
陆嘉鱼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陈谕笑了下,俯身帮陆嘉鱼脱下鞋子,给她揉脚,心疼地说:“你看看你这段时间上了多少课,下个月不要再这样上,会很累。”
有好几次,陈谕在公司加完班回来,发现陆嘉鱼还没回来,他打电话问,才知道陆嘉鱼还在艺术中心给学生上晚课。
他赶去接,发现偌大的一个艺术中心,只剩下陆嘉鱼一个人在那里上课。
陈谕一当时站在外面看,心中已痛到不知要怎么形容。
陆嘉鱼搂着陈谕,乖巧地说:“其实也不是很累,而且我想多赚钱嘛。”
她把一直捏在手里的银行卡塞到陈谕手里,认真地说:“这是我的工资卡,密码还是你的生日。”
“你现在创业,需要花钱的地方好多。虽然这点钱也帮不了你什么大忙,但是你放在身上,平时遇到需要应急的时候可以放心地用。”
陈谕看着陆嘉鱼,心脏好像被陆嘉鱼柔软的手扯得生疼。
声音有些低哑,“你这么辛苦工作就是为了把钱给我?”
陆嘉鱼点点头,说:“我不辛苦,你比我辛苦多了。”
她给陈谕揉揉肩,“你累不累?今晚要不要早点休息?”
陈谕喉咙里像堵了一把沙子似的,他温柔地抚摸陆嘉鱼的脸颊,嗓音也带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哽咽,低声说:“陆嘉鱼,你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