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婶防备地扯了扯儿子的衣服:“这女人先前还巴巴地想勾搭那两个男的,现在来找你肯定没安好心。”
她当然也想知道线索,但对漂亮女性的偏见恶意,又让她认为卞水玉给的线索一定有问题,说不定就是想害他儿子。
撺掇其他人当枪使,这把戏她还年轻的时候就早早见过。
那时候村里的二花介绍媳妇给大壮子,大壮子没相上,反而看上了死了老公的小寡妇。二花就故意去跟村长媳妇说村长跟小寡妇不干不净,两个人背着她偷人,村长媳妇直接把娘家兄弟喊过来,把小寡妇扯到晒谷子的大院子里,把她身上衣服给扒得一干二净,还在背上用墨水写了“搞破鞋”“狐狸精”这样的字。
小寡妇后来不堪受辱自杀了,警察来问了之后,才证明她跟村长根本没关系。把好好一个人逼自杀,村里先前没一个人站出来替小寡妇说话,从那以后却天天指着村长媳妇骂丧良心的,村长的官儿自然也当不成了。
当然,对于漂亮的小寡妇,马大婶并没觉得她真的清清白白。
要真是一点影儿都没有,为啥二花一说,村长媳妇和村里其他人就信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指不定小寡妇影子就是歪的!
而马大婶现在看卞水玉,就像在看当初不安于室的小寡妇,和其他许许多多长得漂亮的女性。
“路文哥……”卞水玉的眼睛盈满水气,似乎在为自己被误解而难过。
马路文被她这一声哥喊得心荡神驰,又看到美女楚楚可怜的委屈姿态,转头就对亲妈凶道:“你瞎说什么?啥都不知道,就长了一张嘴,一天就知道说人长短!”
说完又舔着脸道:“你别跟她一个老太婆一般见识,咱们去旁边说。”
卞水玉柔柔地笑着跟他走了。
把得来的线索挑拣隐瞒了一些,余下的跟这个蠢货说清楚后,卞水玉不着痕迹地又多过一次咸猪手,然后忍着恶心赶紧离开。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马大婶还还等在那里。
苍老浑浊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摇曳生姿的女人:“你个就知道勾引人的小狐狸精!”
卞水玉脸色一变,又很快恢复了笑盈盈的模样:“你骂我又怎么样?你的儿子就是听我的。我刚刚能让人跟他为了我骂你,等会儿也能让他为了我打你,甚至为了我杀你!你这么嫉妒我,该不会是因为自己长得丑,老公多看你一眼都不愿意,所以才嫉恨长得好看的人吧……”
“何必呢?”女人脸上是明晃晃的同情讥嘲以及恶意,“本来脸就长得丑,为什么不让自己心灵美丽一点呢?非要活成一个让人讨厌的老不死的,多招人嫌啊。”
马大婶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正想破口大骂,马路文适时出现,卞水玉唇角还勾着讽刺的笑,眼睛里却已经先一步水光盈盈了起来。
她欲语还休地看了马路文一眼,而马路文就像是被肉骨头训练出来了的哈巴狗,立马对着马大婶凶了起来:“你又找事是不是?”
看着这闹成一团的母子,卞水玉柔柔地笑了。
离开后院的时候,她又在角落看到了木木发愣的张秀秀。
卞水玉看着这个哪怕成了玩家,还是摆脱不了丈夫和婆婆压迫控制的可悲女人,眼神意味不明,就像是在看一块脏抹布,又或者是一个灰扑扑的垃圾桶,反正不像看自己的同类。
她居高临下地想:“她过去已经习惯了压迫,我做的也不过是让她再重复一次以前的经历而已,而且就算有什么意外,不也是帮她解脱吗?都已经活得这么痛苦了,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中午的时候,食客照旧一次来到饭馆。
这一回先进来的昨天点了大米粥,一碗米粥硬生生吃到最后一个才走的那个食客。
他进门后依旧坐在老位置安静等待,既没点餐也没催促。
卞水玉眼睛一亮,试探着说:“既然每个人负责的食客跟房间顺序有关系,今天这个食客第一个进来,我的房间也排在第一个,他是不是应该由我来负责?”
殷迟真诚地鼓励她:“你可以试试。”
“反正失败了也不过是丢一只胳膊一张脸什么的,死应该死不了。”殷迟这句补充的话刚一说完,卞水玉欣喜的笑就僵硬在了脸上,衬着那伤口留下的痕迹,滑稽又可笑。
用委屈又胆怯的目光看了殷迟一眼。
殷迟突然问:“你眼睛抽筋了?”
卞水玉:“……”
认清了自己在这个狗男人身上讨不着好的现实,她用更委屈更轻柔的目光看向了另外三个男人。
曲折同样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就好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女人。
他提示道:“这个食客今天没有点菜。”
卞水玉娇娇柔柔,如同一只可爱小鹿一样疑惑地发问:“没有点菜又怎么了?”
曲折摁了摁额头,他的感情告诉他他喜欢眼前的女人,然而他的理智却又冷冷地说,这就是一个蠢货,喜欢一个蠢货,哪怕是受[爱情之种]的影响,你不怕被传染到她的愚蠢吗?
在这种自问中,曲折能感觉到自己对卞水玉那没来由的、被控制着的喜欢都减少了一些。
可见愚蠢有些时候连[灵魂之种]也拯救不了。
虽然觉得卞水玉蠢透了,曲折仍旧说得更明白了些:“去问问他吃什么。”
卞水玉仍旧一头雾水,她还想问的时候,正好看到曲折哪怕含情脉脉,也掩不住的看智障的目光,默默把话吞了回去,心里生出了些恼怒。
她把这一丝恼怒发泄到了皮真身上,运用[爱情之种]的力量,声音动人地问:“小真哥可以替我去问一问吗?”
皮真心脏狂跳,脸颊通红,晕晕乎乎就走了出去。
直到站在了那客人面前,在一道冰冷至极的目光中,离家出走的理智才重新回来。
冷汗霎时浸透了衣服。
结结巴巴问完这位食客想吃什么,等了好一会儿,面前的食客没有一丝反应,他像是逃一样赶紧走了。
卞水玉犹自有些不想放弃:“没有反应是什么意思?”
殷迟没理她,想了想,他突然走进问那食客道:“还是点昨天的大米粥吗?”
一道低哑动人的声音响起:“嗯。”
他像是担心面前俊美绝伦的青年不明白一样,又强调了一次:“只要大米粥。”
殷迟看着,神色突然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