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这一杯底的水,就是昨晚他睡了后,这株薄荷的劳动成果。
水没有颜色,凑近了能闻到清凉的味道,就像昨晚他含在口中的那片薄荷叶。
殷迟不知道这水是什么东西,但弄出这些,显然耗费了对方极大精力,昨晚还翠绿欲滴的叶子,现在已经微微发黄,就像生了病。
发现他过来,薄荷发黄的叶片还按住杯子,想要往他那边推一推,结果杯子太重,没推动。
殷迟摸了摸他的叶片,就很渣男:“丑了。”
辛辛苦苦凝了一晚上水的薄荷是真的要哭了。
殷迟把那片叶子重新洗了洗放进嘴里,说到这片叶子,殷大大洁癖发作,本来是想扔掉的,但在扔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想到,如果扔掉的话,下次交流就还得再摘一片叶子。
这盆薄荷草本来就不大,叶子加一起顶天了也就二三十片,多撸几次就撸秃了。
殷大大对自己说,撸秃了太丑伤眼,然后把叶子洗干净,好好放着了。
这回他刚一含在口中,就听到音质偏冷淡低沉的声音说:“甜的。”
殷迟微愣。
那道来自薄荷草的声音很执着:“水,甜的。”
说完,又很委屈地补充了一句:“不丑。”
殷大大差点笑撅过去,他一本正经点头:“嗯,不丑。”
说完他端起杯子,把那一杯底的水给喝了。
味道清爽,很像是那种甜甜的薄荷水。
喝完没什么变化,殷迟也并不失望,给薄荷浇了浇水,点了点它的叶子说:“很甜。”
奄哒哒,就像被吸了精气的薄荷叶子动了动,就像是一只高兴却又要强自按捺的猫,偷偷竖起了快乐的小耳朵。
上午的课上,殷迟终于想起了自己快忘到脑后的小说,利用上课时间打算偷偷更个文。
然而打开[笔记本],大概是由于最近太快乐了,《唐风》的剧情早就被他忘到脑后,现在拿起笔就跟上课不认真的小学生一样,只想干点其他的。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本子上已经被他画了一张画,画里是株没上色的薄荷。
强行把注意力拉回来,没过一会儿,又想起了月光下眉目深邃冷冽的青年。
啧!
殷大大叹了口气,并且支着俊美年少的脸,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万年一回荷尔蒙萌动了,连株草都觉得清纯又不做作。
想了又想,他觉得不,大概是因为过去没见过那么奇葩那么傻的草。
就这么半划水码字半溜号,顺道偶尔起来回答老师的提问,殷迟上完了上午的课。
中午下课的时候,袁菲避开人找到了他,开门见山:“我昨晚找人打听了李胖关于那张照片的线索是怎么来的,你猜怎么回事?”
她也没有卖关子的想法,很快接着道:“他从他们那个社团的社长那里拿到的。”
殷迟很会抓关键:“是他自己在社团那里找到的,还是社团社长主动给他的?”
“那个社团的社长主动给他的。”袁菲并没有保留,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都说了,“我找的打听的人,是昨天跟着李胖一起的那个女生,她跟我说李胖昨天到社团后,用我们的建议,趁社长跟人比试输了后提出了挑战,过程中状态突然不好,眼看着要输了,口袋里的卷子掉了出来,然后状态一下子回来,趁着最后的时间赢了社长。”
至于她为什么能从那个女生口中撬出这些信息,袁菲没细说,但想想也知道,可能是那个女生想要两头xià • zhù,也可能是忌惮李胖朝玩家下手的阴狠,想给自己找条退路。
袁菲:“这个说法和李胖昨天说的差不多,如果那个女生没有和他串通好骗我,那么这些应该是真的。真正奇怪的是后面,她跟我说,在李胖赢了后,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那个社长的状态和过去有细微改变。”
殷迟若有所思,没回答,转身打开杂物间的门,门口出乎意料地站了一个人,正侧着身子,耳朵贴着门板在偷听。
恰好是给袁菲提供了信息的那个波浪卷,身上带着些风尘味的女生。
被人偷听,袁菲脸色不大好看。
殷迟倒是依旧脸色平常,他直接问出口:“你说那个社长神色不对,怎么不对?”
袁菲也把偷听的事暂时放了放:“确定没看错?”
波浪卷女生也不知道哪儿弄来的烟,夹在手里,享受地吸了一口,慢悠悠道:“姐姐学会察言观色的时候,你们两位还在上小学呢。你们也知道这个学校的人都奇奇怪怪,跟被控制了似的,但昨天姓李的跟那个社长刚刚比完后那一会儿,我感觉得到,那个社长短暂地恢复了正常。”
殷迟:“恢复正常?他有了焦虑和害怕的情绪?”
波浪卷吐了个烟圈:“小哥脑瓜子真灵光,对,就是有了正常人的害怕和紧张,而且不是一般害怕和紧张。急着从柜子里翻出了那张照片给李胖,还把里头的薛小燕给指了出来。不过没一会儿,她就又重新变回了原来那个脑子不清醒,就想着跟人比赛的模样。”
“这么说,应该是李胖不知道做了什么,让那个npc清醒了一段时间,而那个npc就趁着那段清醒的时间,给他提供了线索,而且那线索很可能还不只照片。”说到这里,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波浪卷,“我们怎么确定你没串通好李胖骗我们,还有你刚刚为什么躲在外面?”
波浪卷现在跟昨天暴躁易怒的模样判若两人,被这样质问也不生气:“小妹妹,你要真不相信,昨晚就可以别来问,做什么现在我说都说完了才来这一套?”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伙同李胖骗人,我别的不想,只想好好出去拿着金砂在理想国里头继续享受,李胖有线索我就跟着他,你们有脑子,我也不介意透露线索,不过别把我卖了就是了。”
袁菲仍旧半信半疑,女生笑靥如花:“嗨,说白了李胖都能朝玩家下手了,我傻了才会把筹码都压在这种人身上。”
殷迟兴味盎然:“我们也未必可靠。”
波浪卷:“真要生死危机,谁都不可靠,但你们至少不会朝我下手,真要有出去的线索,看在今天的情分上,也会提醒我。我说得对不对,好看的小哥哥?”
透过殷迟随身携带的那片叶子,远程偷听的薄荷听到女生轻浮浪荡的语气,快要气死了。
然而生气无用,它仍旧是一盆挪都挪不动的草。
也是惨。
说开后,三个人暂时有了默契。
袁菲问殷迟:“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殷迟唇角含笑:“弄明白李胖和那个npc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途径么——”
“去找人挑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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